在他眼中,
祁同伟不过是个攀附权贵的小人,
怎配担当这样的历史性时刻?
若自己儿子肯依附高育良,
成就必定远超这个女婿......
沙哑的嗓音突然打破沉默:
“你...事先知情吗?
赵立春倒台为何如此突然?“
这场震动汉东的政坛地震,
在祁同伟的运筹下竟未掀起波澜。
以陈岩石的层级,
自然接触不到核心信息。
大风厂事件在这些博弈中,
不过是微不足道的插曲。
此刻沙瑞金同样心绪难平——
明明是自己布局的棋局,
最后执刀人却变成祁同伟。
更棘手的是,
现在动祁同伟就等于挑战更高层的意志。
面对陈岩石的质问,
他竟一时语塞。
一时间,他仍有些恍惚。
只是轻轻颔首,沉默不语。
陈岩石记不清自己是如何离开沙瑞金办公室的。
神情木然地走在路上,他始终认为——
祁同伟不过是个投机之徒,可如今这人的所作所为,
又一次颠覆了他的认知。
那可是赵立春啊,
竟就这样栽了,还是折在祁同伟手里。
这完全超出他的预料,可事实偏偏摆在眼前。
陈岩石心里翻江倒海,却又无可奈何。
恍惚间,多年前雨夜的情形浮现眼前,
祁同伟的目光仿佛穿透时光,直刺他面门。
刚迈出省韦大院铁门,陈岩石便踉跄着栽倒在台阶上。
汉东机场的普通航站楼里,
祁同伟随着人流,再次踩上京州的土地。
返程后他未作停留,径直赶往高育良家中。
要说此次京城之行最牵挂他的,
非高育良莫属。
老人心里清楚,
这次任务事关重大,却仍止不住担忧——
若在京城出了岔子怎么办?若触怒不该碰的人又当如何?
年岁愈长,顾虑愈多,
这与寻常老人的忧心并无二致。
但因事涉机密,他连半句叮嘱都不能提前交代,
毕竟非常时期,容不得半点闪失。
这是上级直接委派的任务,
绝不能因个人情绪干扰执行。
所以高育良虽坐立难安,也只能静候消息。
祁同伟自然明白老师心思,
因此刚下飞机便直奔高家。
此时高育良正在书房重读翻旧的《南明史》,
目光虽停在纸页上,思绪早已飘远。
忽听得吴慧芬隐约的招呼声:
“同伟回来啦?你老师在书房呢,这两天总念叨你。”
不待他起身,书房门已被叩响。
高育良略一怔,随即扬声道:“进来。”
只见祁同伟推门而入,反手带上门,
熟门熟路地给自己斟了杯茶,
仰头饮尽才落座。
在外人面前尚讲礼数,
独处时他便恢复了这般随性做派。
这般不见外的举动,反倒让高育良眉间郁色稍霁。
见弟子安然归来,老人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方才的焦灼一扫而空。
看他风尘仆仆的模样,
便知是径直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