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慰之余,
高育良还是忍不住轻责:“你这孩子,
出差回来该先去看看梁璐,
直接跑我这来,她该着急了。”
提及梁璐,老人眼底掠过忧色。
有些话终究不便明说,
毕竟是人家夫妻私事。
作为师长提醒过几次已是极限,
再说反倒显得逾矩。
可这份关切到底压不住——
祁同伟于他,早已胜过亲生骨肉。
数十载师徒情谊,
那些欲言又止的牵挂都刻在皱纹里。
祁同伟对老师的心思洞若观火,
却不接话茬,转而压低声音道:
“您猜怎么着?这次在京城,
我亲自带人从办公室带走了赵立春。”
话音未落,高育良手中茶盏猛地一颤。
尽管早有预感赵家将倾,
他心底仍存着丝侥幸——
或许赵立春能全身而退。
毕竟当年提携之恩确确实实,
没有赵家,就没有他高育良的平步青云。
这份情他一直记着,
所以在查办赵案时始终消极应对。
有个念头他从未对人言明:
谁都可以动赵家,唯独祁同伟不该。
这份固执,恰是他的信念所在,亦是他的原则所系。
而今,他的门生亲自将赵立春押解归案。
这何尝不是天意弄人?赵立春在汉东纵横捭阖数十载,
最终竟由祁同伟这个寒门子弟,为其仕途画上了休止符。
高育良凝视此景,不禁低声喟叹。
他望向祁同伟,目光中交织着复杂情绪,缓缓开口:
“我确实未曾料到,赵立春的结局竟由你亲手终结。
不过,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至少眼下,你算是握住了护身符。
在汉东这片地界,即便是沙瑞金也动你不得——
毕竟此事,正是他梦寐以求的成果。
你此番出手,反倒成全了他。
若他此时对你发难,无异于自毁颜面。
这一招,你走得漂亮。”
尽管高育良言辞恳切,祁同伟仍从其语调中
捕捉到一丝怅然。
这倒不足为奇——
高育良毕生心血皆系于汉东,
而赵立春,早已成为汉东官场难以剥离的印记,
这种烙印,深深刻在每个汉东人的骨血里。
祁同伟心知肚明:赵立春的倾覆,
难免令高育良生出物伤其类之感。
此刻无需宽慰,他此行的目的,
不过是让老师提前知晓这尚未公开的讯息。
在风云变幻之际,抢占先机方能从容布局。
倘若沙瑞金借题发挥,
猝不及防者必将陷入被动。
信息的价值正在于此——
正因深谙此理,祁同伟才会第一时间赶来。
他理解高育良的心绪起伏,
故而只是静默相伴。
不过片刻恍惚,这位汉东政坛的顶尖棋手
便已恢复如常。
论及政治手腕,汉东能出其右者
不过寥寥数人。
这是公认的事实,连沙瑞金也不得不服。
调整心绪后,高育良意味深长地注视着爱徒:
“依你之见,赵立春案尘埃落定后,
沙瑞金会如何落子?“
这看似询问,实为考校。
在高育良眼中,祁同伟仍需历练,
而每次政局变动,都是成长的契机。
随着赵立春这座靠山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