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没有提前跟赵瑞龙的父亲赵立春打招呼,但听到这些,心里还是有点火。
就算你有背景、有靠山,但穿这身警服,总该有点骨气吧。
退一步说,就算你怕事,至少也该打个招呼,不是怕不怕的问题。
这是职责,是身为警察最基本的操守。
没了这个底线,整个系统都会乱套。
想到这儿,祁同伟冷笑了一声。
“有人撑腰就怕了?那还当什么警察?
赵瑞龙有靠山?我们身后还有国家呢。
怕赵瑞龙,不怕我?
全是借口!老裴,我告诉你,我也是从一线一步步爬上来的,这些弯弯绕绕我比谁都清楚。
分局那小子没收钱,你来找我,我帮他把记录抹了。
什么东西嘛,什么事都往后台扯,有后台就不办事了?
每年警队学的东西都学进狗肚子里去了?
老裴,裴擒虎,你要是再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这一辈子的名声,迟早毁在你那些徒弟手里!”
裴擒虎听了这话,脸色一沉。
祁同伟说得没错,那小子确实有问题,不然也不会这么处理。
可有些事,他不能说,只能压着。
对这些徒弟,他一向是能护则护。
这就是传统行业里那种师徒情结,有时候比制度还管用。
祁同伟见裴擒虎神色黯淡,语气也缓了下来。
“老裴,你也是老公安了。
要不是你一直不愿往上走,这位置我还真坐不到。
这么多年,我对你的能力是认可的。
这件事你全权负责,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那家企业该罚就罚,别手软。
赵瑞龙那边你不用管,他要施压,你就说是我下的命令,让他来找我。
你们怕他,我不怕。
事情处理好了,我给你们请功。
我早就虱子多了不痒,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有我在,不会让你们背锅。”
这番话一出,裴擒虎整个人都挺直了腰板。
体制内最怕的就是没人撑腰,现在祁同伟站出来,无疑是给了他一剂强心针。
其实裴擒虎不是不想干,而是怕出事。
赵瑞龙这种人,根本不是他能碰的。
哪怕自己占理,也架不住别人随便找理由收拾你。
到时候轻则提前退休,重则前途尽毁。
这不是什么虚构的情节,而是现实中真实发生过的事。
权力的任性,远比想象中更可怕。
裴擒虎干了一辈子警察,对这些再清楚不过,祁同伟也一样。
所以他们才会提前做好准备,不至于事发时乱了手脚。
裴擒虎正想开口说几句表决心的话,祁同伟却慢悠悠地又来了一句。
“老裴,你还真挺为我考虑的。
我家那几个亲戚犯事了,你不说抓就抓,还给我个机会,让我自己亲手送上门。
真是用心良苦啊。”
这话一出,裴擒虎瞬间头皮发麻。
自己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现在他回想起来还懊悔不已,那种屈辱感始终萦绕心头。
赵东来打电话时那充满轻蔑的语气,成了他永远抹不去的记忆。
要知道,祁同伟的亲戚大多都在吕州那边。
他当然清楚祁同伟对这些乡亲有多上心,谁没有几个穷亲戚呢?
祁同伟对他们这么照顾,想帮他们找个出路也很正常。
再说那个女人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就是个街头拉客的。
所以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着让这几个人私下补偿点钱就算了。
谁料想,这几个人居然直接闹到祁同伟家去了。
这种情况下,谁也护不住他们,只能大义灭亲。
“厅长,是我的错。
我原本也是想让他们私下解决,毕竟有这个可能。
符合私下调解的条件,就给了点机会。
您对我们这么照顾,听到是您的亲戚,
大家都是想着给您留点面子,怕给您脸上抹黑。”
裴擒虎一把年纪了,还在祁同伟面前小心翼翼地措辞。
祁同伟就算心里再恼火,看到裴擒虎这副样子,也有些不忍。
叹了口气说道:
“我在吕州的老乡,不少人安排在辅警队伍里了。
你以后多留点心,该严就严,
就当是帮我管教他们了。
我以前是看他们可怜,
才给他们安排个工作,也算对得起良心了。
以后这类事,直接处理就行。
我巴不得你帮我好好管教管教,穷是脑袋里缺根弦,
这些人我救不了,也不想再救了。”
裴擒虎听了这话,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
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咽回去了。
大家都是带队伍的人,彼此的心情都差不多。
祁同伟心里的包袱更重,思绪也更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