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清楚得很,
五年前你就基本不管具体事了,顶多就是把把关。”
裴擒虎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惬意,朝九晚五,比机关单位的作息还规律,祁同伟还特意协调了一番。
你哄鬼吧,这种事要是换作别人,我今天早就亲自过去了,不过既然是你开口。
要是一点不动弹,我还怕你腿脚生锈了呢。”
这话一出,裴擒虎脸色都变了。
祁同伟说的没错,这正是他目前的生活状态。
在吕州,公安系统里基本都是他的徒子徒孙,他就是那说一不二的老前辈,过得格外轻松。
这也是当初他有机会调到省厅却断然拒绝的原因,图的就是个安逸。
再加上祁同伟看他年纪大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再说,公安队伍里本就是战友居多,彼此照应也属常理。
年轻时裴擒虎也是一员猛将,满身伤疤就是他当年的勋章。
公安内部对老同志一般不会太过苛责。
再加上他办事踏实,口碑不错,上上下下也都默许了他的这份自在。
谁想到临近退休,竟然闹出这么一出。
虽然事实摆在眼前,但裴擒虎还是想搪塞几句。
“厅长您也知道,我都这把年纪了,哪比得上您精神头十足。
听说您现在还是一身肌肉,我可不行了,一到阴雨天膝盖就疼,那是当年的枪伤。
年纪大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现在也只能看看年轻人们干活。
心里踏实点,也算是为咱们公安培养几个能干的人才。
这样才能更好地为领导分忧啊。
现在年轻人吃不了苦,真是缺人才。”
祁同伟听罢,摆了摆手打断道:
“好了好了,老裴,别东拉西扯了。
人家状都告到我这儿了。
一个刚上任才一周的科长,你们就拉他来背锅?
我还不信这事是你干的,赶紧把情况说清楚。
要不是田封义亲自来找我,我都不敢相信现在还有这种事。
必须说清楚。
要是说不清,今年的那笔特别经费你们就别惦记了,明年也别想拿到。”
要是别的事,裴擒虎还能打个哈哈糊弄过去。
但一提到经费,他立马就来了精神。
说到底,各地公安最头疼的就是两个字——缺钱、缺人。
有钱,人自然就来了。
虽然只能招辅警,但也差不太多。
辅警工资低、干活多,有些事情他们去做反而更合适。
这是圈子里心照不宣的规矩。
祁同伟这时候提经费,等于掐住了他的命门。
这笔钱虽然不多,但也不能说少,最重要的是,这笔钱是公安系统内部的专项经费,不走地方财政账。
这区别可就大了。
公安局长最怕什么?就是缺钱,被地方正府踢皮球,被财政部门卡脖子。
而每年省厅拨下来的这笔特别经费,简直就是他们的“退烧药”和“灭火器”。
很多日常开销都指着这笔钱,祁同伟这一提,他怎能不着急?
“厅长,这事真不怪我。
我确实不知道,是分局局长自己决定的。
现在人已经放了,那个局长我也已经停职处理了。
不过,我还是想替他求个情,他也有他的难处。”
祁同伟一听,火气顿时上来了:
“难处?有难处就能随便抓人?
现在都什么时代了,有互联网,事情传出去影响得多恶劣?
还好老田知道轻重,第一时间来汇报了。
要不然直接曝光,那不是闹大了?
不仅国内舆论压不住,甚至可能被境外势力借题发挥。
这个责任,我一个厅长都扛不起,到时候要牵连多少人?
裴擒虎被祁同伟说得满脸苦相。
道理他不是不懂,但这事背后牵扯复杂。
给那副局长施压的是赵瑞龙,而赵瑞龙的父亲是谁?
全汉东都知道。
即便赵立春已经调走,但现在的高育良和李达康不都是他的人吗?
得罪了赵瑞龙,几乎等于是自断前程。
更严重的后果,甚至可能是被人设局送进监狱,这种事之前不是没发生过。
此时的裴擒虎小心翼翼地望着祁同伟,缓缓开口。
“出事的那家企业,名义上不在赵瑞龙名下,但明眼人都知道,那是他的人。
事发当天,副局长一接到报警电话,就被赵瑞龙直接施压,要求迅速结案。
他一听这背景,立刻照办,雷厉风行地把人抓了。
你也清楚,赵瑞龙这个人,我招惹不起。
他背后有人,他父亲是赵立冬。
谁敢动?那位局长也不是不懂事,就是一时糊涂,被赵瑞龙一吓,脑子一热,就动手了。
事情就这样办了,就……就……”
说到这儿,裴擒虎有些说不下去了。
有些话只能私下讲,真要拿到台面上说,那是大忌。
这也是官场里最基本的生存法则。
是非对错有时候根本不是重点,规矩之外还有“规矩”。
这次刚好被祁同伟知道了,要不是碰巧,估计也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现实就是这样。
祁同伟心里自然清楚,裴擒虎说的都是实情。
他早就知道赵瑞龙的势力和手段,只是没想到连基层办案都能被干预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