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
昭寰睁大眼睛,惊讶地看着他,她思索着,反问:“你……你要我……选什么?”
他从来是高高在上,笑看风云、执棋布局的自大模样,此刻,语调里竟压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季昭寰一时怔忪,事态已严峻到如此地步了吗?
“粮草不继,雪灾严重,封路难行,则敌必犯。”他陈述着,声音沉缓,仿佛每吐出一字便碾碎她最后的坚定。
她喉间有些发干,似乎已经想象出那孤立无援的场景,话说出口便带了几分涩意,“所以你问我……是守是逃?是生是死?”她顿了顿,手指捏着案卷:若墨脊山四周皆被围困……那只能自寻出路。
“你会投降?”他追问,眉眼锋利。
“自然是倚仗地形,死守!”她跟着脱口而出,有些微怒,手不自觉地去推了一下他的胳膊,“你有法子的,对吗?”语气是深深的担忧。
萧伯梁沉默着,定定看着她。
昭寰低下眼,目光落在他手边的与图上。微微叹息。他真是很喜欢观察人,就如她此刻虽低着头,却没来由地感受到他与方才表现出的全然不同的情绪。
真是,心情差到了极点。
萧伯梁睨她。
还用得着犹豫?
跟着谁胜算更大,她还要费神选?便是用脚指头想,三岁孩童都选他。
呵,他就知道。小白眼狼一个。就不该给她看这些,平白试探出这点没心没肺。
另一边,昭寰被他这沉默和莫名其妙的眼神搞得心头火大。
他怎么能这么烦人!总要逼问,总喜欢说一些让人左右为难、莫名其妙的话。
她看出来了,他官瘾很大。
火气猛地窜上来,她抬手,几下解开了氅衣的系带,将那件厚厚的、蒸了她许久的大氅扯下来,重重摔在了案上。
多余跟他说话。一个字都不想再多说。
屋里有好长时间静默。
窗外寒风吹过,炉上细烟袅袅,一室寂寥。
京城。
那架简朴马车在王府避了一夜,最终还是朝着它主人的家驶去。
宫尚欢在车内混盹了几回,恍若间回到了及笄礼上。红绸缠柱,宾客满座,她穿着簇新的襦裙,站在台上,听着父亲和母亲一句句说着吉祥话。
那时的她太年轻了,总觉得自己长大了,可如今也不过十七,才过了两年。
马夫扬鞭,马车驶入另一条街。
“郡主,到了。”
宫尚欢撩开帘子,入目的府邸与往日并无不同,依旧是两个小厮守着门。
府里已经没什么男的了,
除了看守大门的两个小厮,便只有赶车的马夫了。
那些侍卫...那些侍卫...
她好像给杀了...
他们都该死。
脑袋又开始疼,她忍不住扶额,要快点回房休息。
房间里,所有陈设都焕然一新,他们搬进了新的从未住过人的屋子。
坐了一夜又一天,程浅墨衣衫上有了褶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