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园。
萧承看着月洞门外垂手立着的那排护卫和丫鬟,脸色拉了下来。
这些人是死的么?
他吩咐他们,是来服侍阿妩的,不是当柱子用的。
主子不要他们跟着,他们便真的杵在外头,尤其那个叫春芽的,脑袋挺大,是空的?
春芽站在最前头,被他目光一扫,顿时白了脸,“小姐说让奴婢在外头候着……”
她还没说完,萧承已经不耐地“嗯”了一声,随后就有武婢上前,在他耳边简要说了季青妩今日在漱园中的情形。
听到季青妩中午没用饭时,萧承抿着唇不悦道:“饭菜不合她口味?她一直守着那位?”
“回主子,”那武婢立刻斟酌言语,“季大小姐傍晚才醒来,夫人一直守着哭,没什么胃口。中午只用了几匙粥,菜也只略吃了两口……”
“粥还是牛乳粥呢。”萧承愈加不悦。
“是夫人平日爱用的牛乳粥。”武婢头垂得更低,继续斟酌言语,“午后奴婢又让小厨房煨了雪蛤羹,让雨素姑娘端进去过,夫人也只尝了一口……”
“雪蛤羹是凉性的,她不能吃。”萧承冷笑,看起来怒极了,“她平日爱吃的,你们尽可以给她端去,难道记不住?你们跟着她,是死了不成?”
那武婢当即哆嗦了一下,立刻跪了下来,“属下这就给夫人重新做!再送些夫人爱吃的翡翠烧卖和竹荪鸡汤过去。”
萧承冷冷地扫过眼前这一干木桩子,半晌才挤出一句:“人在哪?”
春芽见着,战战兢兢地躬身:“小姐说...说姑爷若来,直接去南小苑就是。”
春芽低着头,说完便自觉噤声,半句不敢多言。
周遭静悄悄的,男人那边迟迟没有回应。春芽悄悄抬眼去瞧萧承的脸色,见他目光沉沉地锁在自己身上,分明是在等着她往下说。
她心思转了转,便又补充道:“小姐特意交代,南小苑那边最是僻静,姑爷劳累了一天,正好歇一歇。”
“她真这么说?”
春芽立刻点头,“是,小姐原话就是,姑爷劳累了一天,是该好好歇一歇的。”
萧承心里那点火气忽然就消了,心底生出了许多期待。
算她还有点良心,记得自己已经成亲了,应该搂着夫君睡。
他心情不错地摆摆手,“她既然不愿你们跟着,便都依她。”走出几步又回过头来,“你们且去忙,明日再好好守着。”
漱园的主院很大,正厅、前厅、后院、偏院,还有西厢房,东厢房,北小苑,南小苑,林林总总算来,足足有二十多间屋子。
季青妩哄好长姐后,执意要搬去离长姐院子最远的南小苑住。美其名曰那处有两个大池子,最适合看星星、赏月亮。
实际上只有她知道,是因为萧承。
她与萧承之间的事,眼下的长姐全然不知,便是想同长姐谈清楚,也不知该从哪里入手。可若是萧承贸然找来,定会吓到长姐;可要说不让他找来,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对于占有她、羞辱她这类事,萧承向来直接,甚至是有些恶劣的。
就说当时在嘉禾宫,当着长姐的面,他竟然就搂她的腰,话语间还逗弄长姐。
从那里她便知道,萧承不是个可以好好讲理的人。
她能做的,只有尽力避免两个人碰面。她住到南小苑,离长姐的院子最远,又有春芽去接萧承,萧承再如何,也不可能跑到长姐那边去。这样一来,二人便不会发生直接冲突了。
南小苑的院门关得严严实实,春芽敲了几下门,里头并不应。
萧承抬手直接推开了门。
屋内的灯亮着,进去房间的时候,季青妩正侧卧在榻上,一只手肘支着案几,一只手拿着本书,目光却飘向地上那几盆腊梅,显然在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