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比沐芳院更精致。可这既不是自己的院子,也不是妹妹的云喜阁,为何又如此熟悉?
她看了一圈,忽然问:“雨素,这是哪里?”
雨素低着头,支支吾吾,半晌才小声回:“这是小姐的院子。”
季昭寰犹豫地走到梳妆台,看着上面摆着的那几个妆奁,打开看了看,里面全是她的东西。又转身掀开衣柜,也尽是平日里她最爱的衣裙款式。
乍醒时那股撑着的精气神在这一瞬间消耗殆尽,沉眠之蝶的药性本就霸道,此刻后劲儿猛地涌了上来,季昭寰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眼前一阵阵发黑。
“阿姐?”季青妩慌忙扶住她发软的身子,眼中一泓泪,“阿姐,你先躺下歇歇…”
季昭寰却是推开她,脚步踉跄地走向桌案,她一手撑在桌上,一手抚着脑袋。
“不对。”她摇了摇头,十分笃定:“这不是我的院子。”
“阿姐,你刚醒,身子虚,别胡思乱想……”季青妩见她这般痛苦,便上前来扶她。
“虎符,”季昭寰却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她一只手按住脑袋,“那我的虎符呢?”
“虎符呢?”她再次问。
季青妩答不出,却见她跌跌撞撞地要出去。
“虎符…虎符…”季青妩支吾起来。
依姐姐的性子,怎么可能放弃寻找?姐姐虽忘了许多事,但有些事实是无法永远隐瞒的。更何况,那人若得知姐姐苏醒,必会前来探望,届时乍一相见,岂不是要吓垮她?
想通了这事,季青妩颤声道:“阿姐,有件事...妹妹必须告诉你。你...可愿听?”
季昭寰摩挲着手指,皱起眉,觉着大惊小怪:“这般神神秘秘作甚?说吧,我听着。”
季青妩将她扶到床边坐下,才一字一顿道:“阿姐,你大病一场,忘了许多人...许多事。”
季昭寰皱眉,“你在说什么?我记得很清楚,虎符是你亲手交给我的,我一直贴身收着,从未离身。”说着,又摸索起来。
“阿姐,”季青妩攥住姐姐的手腕,“你先听我说完。”
“有什么话回来再说!”季昭寰甩开她的手,“误了册封大典,怕是要连累全家。”
季青妩摇摇头,死死拉住姐姐的衣袖,硬是将人按回床沿:“册封之事早已生变。虎符...如今在萧大将军手中。他当初是假死,为的就是引九王谋反,好一网打尽。现在九王...已经死了。”
眼见长姐面色越发苍白,季青妩心中一揪,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但是我们季家安然无恙。父亲...父亲明面上是九王的人,实际是奉皇帝的密令暗中布局...阿姐放心,我们全家都平安。”
季昭寰却是听惊了,半晌才问:“萧伯梁...活着?死的...是九王?”
季青妩点点头,“也可以这么说。”
季昭寰沉默下来,低着头似乎在沉思。她给自己斟了杯茶,递到唇边又突然放下。
萧伯梁还活着?
他骗了她。他竟敢骗她?他怎么敢的,怎么敢这样戏弄于她?!
她忽然站起来,季青妩吓了一跳,却见长姐捏扣着杯子的手指泛着青白,“虎符…”
季昭寰目光凛冽,语气冷厉:“萧伯梁人呢?”
“他,”季青妩刚说一个字,又停下。事已至此,陪着姐姐去打一架好了,姐姐心中有气,该发出来。
“妹妹,”季昭寰定定地看着她,“说。”
“他在西院。”季青妩握紧拳头,“我陪你去。”
季昭寰目光一沉,直奔西院,季青妩紧随其后。
另一边,萧伯梁较早地处理完公务回府,他立在主院门口,踌躇了半天,还是没能踏进去。
“罢了。”萧伯梁淡淡地吐出两个字,转身往西院走去。
西院熏着冷香,进了院子,就能闻见隐隐的梅花香气。
院中梅枝旁站着个美人,雪青罗裙,清秀雅致。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美人拢了拢身上的袄子,把雪白一张脸,冻得粉白。
萧伯梁来时,那女子已经听见风声,立即转眸看去,瞧见来人竟是这样一个长相俊美的大男人,不禁愣了愣,立刻柔柔地唤了一声:“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