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她一把掀了被子,十分有气势。
“阿姐?”季青妩连忙站起身来去扶,却被一把拂开。
季昭寰踉跄了一下,扫视四周,十分急切,“宫里没来人?”她一边说着,一边往梳妆台挪,“快,去准备我的车驾。”
话落,她已来到梳妆台,抓起了玉梳快速地梳发。
季青妩在旁看得心惊,“阿姐,你身子还虚弱……”
季昭寰从昏睡中醒来,这些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点迂缓,好似她从未昏迷。
“愣着做什么?”她头也不回地斥道,“还不快来帮我梳妆?误了吉时可怎么好!”
她说着话,动作便没有停下,转眼已在脸上匀了香膏,又去挽发。
阿姐要做何事?
季青妩看着姐姐手忙脚乱地往发髻上插金簪,满脑疑惑。
阿姐不会要入宫吧?
她看向雨素,却见雨素也是一脸疑惑,显然,她也猜出了什么,却不敢肯定。
“阿姐,你要进宫?”她问。
季昭寰的动作一顿,目光在季青妩身上扫了一圈,眉头皱起来,“阿妩啊,你这穿的什么?”是很奇怪的语气。
上好的云锦华服耀眼夺目,孔雀步摇上的东珠晃人眼,分明是世家主母才能用的规制。
显然逾制了。
季青妩低头看了眼自己这身华服,再抬头时眼中已满是恳切:“阿姐,你现在不能入宫。”
“抬手,”季昭寰却是没有理会她,已经利落地取下了妹妹发间的孔雀步摇,又去脱那件华服。
季青妩顺从地抬手,背对着长姐,她扭过头来,“阿姐,宫里生了变故——”
衣服从肩上滑落,季昭寰便顺手塞到了雨素怀里。
华服里面衬着件月白色软缎中衣,料子是上好的杭绸,领口与袖子边缘用银线绣着细密的纹样。虽然不如外面的云锦张扬,却也透着低调的奢华。
季昭寰眉峰蹙得更紧。
这等料子,便是一般世家大族的主母也未必舍得做成中衣,祖母都没有这样的一件中衣,青妩几时有了这般物件?她们季家何时这般阔绰了?
“你…”她看一眼妹妹,又看一眼雨素,却见两人均低着头,一副惆怅的模样,她目光凌厉,“阿妩,这衣服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不记得你有这物件?”
“阿姐,”季青妩深深吸口气,抬起头,极不情愿道:“封妃大典……延期了。”她终究没能说出“取消”二字,长姐才醒,怕是受不住。
季昭寰当下便不信。九王为这桩婚事筹备良久,连吉日都是钦天监反复推演选定的,怎会说推迟就推迟?
她伸手在妹妹的肩上一拍,“阿妩,说什么糊涂话......”说着,忽然想起什么,手不自觉地往腰间摸去,脸色大变:“我的虎符呢?”
“虎符”两个字一出口,季青妩和雨素都抬起了头。
摸了个空,季昭寰急步走向床榻,掀开暗格,里头别无他物。她又疯了似的翻遍妆奁、衣柜,却始终寻不见。
“我的虎符呢?”她喃喃自语,忽然看向妹妹,“虎符呢?”
季青妩心头一紧。这虎符是长姐入宫前,为保周全特意让她从萧承处偷来的。提及虎符必然牵扯入宫,入宫又绕不开嘉禾宫被废一事——长姐究竟是完全不记得,还是只忘了这些关键节点?
“阿姐可还记得......”她试探着问,“萧大将军送你的羊脂玉坠放在何处了?”
好端端地提那个死人作甚。
季昭寰不耐地摆手,“青妩,姐姐不是常说,人要往前看么?”
往前看——这便是全然不记得萧伯梁诈死的事了。
“那长姐可曾记得......”
“够了!”季昭寰厉声打断,“虎符你究竟有没有给姐姐?”
事已至此,季青妩知道再瞒不住,刚要开口,却见长姐已然转过身去。
“这不是沐芳院?”季昭寰打量着屋内的陈设,眉头蹙起来,“难怪觉着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