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时低下头去,心内一片复杂,竟说不出是羞涩,惶恐还是别的。而季昭寰却只是斜睨而立,唇角抿成一条直线,眼中满是鄙夷。
季青妩忽然有些自恼,不论是以她如今的身份出现在萧伯梁的宅子里,还是光天化日之下与萧承这般亲昵,都是难堪的。
她忍不住又去看萧承,却见他正饶有兴致地低头去看她,眼中是浓浓的笑意。他的笑容实在好看,如桃花初开,似杨柳舒眉。确实好看,她看得呆了,却听他低声道:怎么,看了我便喜欢,要与我长相厮守?
她的大氅是特意缝了帽的,萧承笑着笑着便伸手为她拢了拢大氅,将帽子给她戴好,大氅连帽的帽沿正好盖在眼睛上,盖住了半张脸,连带着也将她泛红的耳尖藏了起来。
这样暖和些。他低声道,又伸手替她理了理大氅上的毛领才收回手。
萧伯梁站在一旁,看着那二人相携的身影,翘起嘴角直直扫向季昭寰,只见季昭寰冷着一张脸,下颌线一瞬不瞬地盯着身侧的二人,萧承伸手替季青妩理大氅时,她又转过头去,目不斜视地盯着院中的假山,仿佛院中三人是空气一般。
萧伯梁便有些好笑,虽是兄弟,但他有时真的欣赏不了萧承这种在感情中肆意妄为的本事,他有时想,这种本事,都是养在富贵乡里的纨绔才能拥有的。
他有时还想,若换作是他,是万分嫌恶的。
这样想着,又瞥见萧承低头去看季青妩,却见大氅下的女子如有所觉,也抬头来看萧承,二人四目相对,似有什么在两人之间流转。
萧伯梁忽地便有些不悦,他也不知为何不悦,只看到萧承的笑便有些想捶他一通。朝堂之上步步为营,情爱之事更需谨小慎微。虽说是在他这个兄长面前,但姑娘家脸皮薄,总该要顾及些脸面。
我们还要在此枯站吗?季青妩突然开口,声音轻软却也打破了这微妙的氛围。
萧承便拉着季青妩的手往屋里走,可是渴了?
两人双双离去,背影是极相配的。
萧伯梁便侧身,看向一旁的季昭寰,却见她只是淡淡掠过他一眼,便缓步跟上。
那女子身着一袭青色罗裙,长发如瀑,眉眼低垂,自有一番温婉静好。她自萧伯梁身侧而过,衣袂翻飞间,暗香袭来,是说不清的淡雅。
萧伯梁无声哂笑,哂笑她这般目不斜视地从他身侧掠过,连个招呼也未曾打——倒真把那日书房里的纠缠忘了个干净。
有趣。
当真有趣。
他自忖自度,这又如何,算不得什么大事。
他不介意。
禁脔而已。
所谓禁脔,不过是主人的玩物。
可似乎,这个“禁脔”,不太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