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尚欢低声咒骂,她的掌心火辣辣的疼。
凌斩月目光不自觉飘向眼前那只泛红的、垂落的手。他低下头,喉结滚了一下,脖颈至耳后渐渐漫上来一层暗红,他死死盯着地面,不敢再看一眼。
宫尚欢攥了攥拳头,指尖摩挲了一下掌心,似在思索什么,沉静片刻,才忽的转过身去。
她缓步走到案前,两指捏起一只茶盏缓缓抵在唇边,神情严肃,思索片刻才抿了口茶。她心思转着,在案前缓缓踱步。
夏萤...她突然驻足,冷笑一声,得护着她。
她忽而踱步至凌斩月跟前,萧承那个伪君子,保不齐会暗中下手。你去寻个机会...她顿了顿,凤眸微眯,嘱咐那丫头当心些,另外,多加些人手。
说罢,宫尚欢心思再转了转,拧眉的片刻,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她突然轻笑一声,立时走向书桌。
她端起茶盏又饮一口,嘴角翘起一抹阴险的弧度,抽出一封素笺,提笔落字。
片刻后,宫尚欢将信笺折成三折,莲步轻移,带着几分雀跃停在凌斩月跟前。
她两指夹着信笺往前一送,朱唇立时勾起摄人心魄的弧度,眼底是淬毒的笑。
凌斩月抬眼,正看见信笺悬在自己鼻尖三寸之处。他迅速低下头,伸出双手举至额间,向上摊开,信笺稳稳落入掌心。
宫尚欢唇间翘起一抹开怀的笑,宽袖一甩转身离去,滚吧。她慵懒地倚进屏风后的湘妃榻上,声音带着几分愉悦。
凌斩月保持着跪姿退出殿外。直到远离主屋,他才直起身子,缓缓伸手抚上脸颊,指腹轻轻摩擦着那片红肿。片刻,他迈开长腿,迅速离开了院子,快步朝皇宫方向去。
嘉禾宫内烛火昏黄,季昭寰正对着铜镜卸去钗环。玉簪将将被抽出,镜中忽然掠过一道黑影。她睫毛轻颤,垂眸深吸一口气,待心绪平复,才缓缓抬眼。
小桃,去备壶新茶。小桃应了一声转身走向茶案,季昭寰这才进了里屋。不起眼的匣子里藏着一本不起眼的线装书,她取出书来摊在案上,翻开泛黄的书页,将信笺上的字符逐一对照。
当拼凑出第一段内容时,季昭寰眉梢微挑,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似是难以置信。她又逐字逐句复核了两遍。确认无误后,唇角才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弧度。
她在信笺背面记下了几个字,而后将线装书塞进内室的匣子里,把匣子藏在更深的柜底。
小桃端了茶进来,季昭寰接过茶盏,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茶叶,袅袅茶香中,她白皙纤细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茶盏冰凉的边缘。她浅浅抿了一口,忽然仰头将茶一饮而尽,迫不及待地取出第二本线装书来继续破译密文。
夜幕降临,嘉禾宫外一片寂静,守门的侍卫昏昏欲睡,季昭寰却仍在灯下破译密文。直至后半夜,她抬手揉了揉疲惫的额头,破译完了最后一个字。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对照着,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这段内容完全出乎她的意料,是她从未想过的可能。她握着信纸的手微微发抖——这样的机会,真的会降临在她身上吗?
季昭寰一直在计划着怎么获取圣宠,只有近君之侧,才有机会手刃仇敌。为此她做了不少努力,可都石沉大海,毫无回音。
小桃见她久久不语,轻轻放下手中的茶壶,柔声道:娘娘可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无碍。季昭寰头也不抬,另一只手已将皱巴巴的信递向烛台。信纸在烛焰上燃烧,随着火舌的跳动,灰烬在季昭寰的注视下慢慢化成了黑色的灰烬。
她望着烛台,目光深邃,似是透过烛台,在回忆往昔。
娘娘?小桃轻轻喊了一声。
她这才回过神来,目光从烛台移到小桃脸上。
小桃翘起唇角,走近一步,低声道:郡主说过,只要小姐愿意相助,日后荣华富贵,必不会亏待。她顿了顿,声音更轻,王爷那边……也早有安排。
季昭寰抬眸看她一眼,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信纸边缘。小桃见她迟疑,终于按捺不住,轻声道:娘娘可是不愿?那奴婢再去郡主那边禀报便是。
季昭寰眼中的迟疑一闪而过,她看着眼前面容姣好的女子,嘴角挑起一个清浅的笑意:有你们做我的退路,何愁大事不成?顿了顿,又道:小桃,替我转告郡主,我定会让她如愿。
小桃笑吟吟地看着她,眼神中满是关切,娘娘这些日子受的委屈,郡主都看在眼里。只要事成,您想要的东西,郡主都会给您。
小桃见她露出笑容,心中一松,俯身行了个礼,转身向殿外走去。
季昭寰望着小桃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笑意渐渐收敛。
她拍了拍手中的灰烬,起身吹灭了屋内的最后一盏灯。
黑暗袭来,她靠坐在榻上,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
密文翻译过来,是一段炼丹术:
「丹炉二火,文火养玉液,武火锻金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