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季青妩愣住了,夏萤的事顿时被她抛在脑后。她捉住覆在自己小腹上的手,轻声道:好端端的,为何突然要教我习武?
萧承反手将她的手指包裹在掌心,声音低沉:这世道,柔弱便是原罪。
她怔了怔,本朝历经三代太平,除却五年前的六王谋反与月前的九王之事,何来乱世之说?更遑论当世贵女皆以温婉为美,就连爱查案的戴南都没学过一招半式。
想到这里,季青妩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英姿飒爽的女将军模样,忍不住笑了笑。
萧承瞧见了她眼中的亮光,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怎么,这就开始幻想自己横刀立马了?
他低笑一声,故意拖长了语调,可惜啊,习武都讲究童子功...就你这娇滴滴的身子骨,怕是连剑都提不动。
季青妩回过神,不服气地捏捏他的手指:谁说我提不动?
萧承低头看着她小巧的下巴,目光却暗了暗。
太医那句忧思过度,肝郁气滞时不时冒出来戳他一下。
他摩挲着她的腕子,突然感觉那里的脉搏太轻了,这总让他想起医案里 胎元不固 的描述。
或许,正是因为她身子弱,才迟迟怀不上。若她能每日活动筋骨,气血通畅了,或许......
想到这儿,萧承将她往怀中带了带,心情缓和了些:我亲自教...定让你强健起来。
且说宫尚欢的暗卫见夏萤被打发至庄子里,立即快马加鞭赶往郡主府报信。
屏风之后,宫尚欢手中把玩着一支鎏金掐丝珐琅簪。簪上的凤凰栩栩如生,翎羽上的纹路清晰可辨。
她摩挲着凤凰翎羽,听着暗卫的回话,气息渐渐不稳——萧承竟连半句话都不许季青妩与夏萤说。
这般小心翼翼地护着,生怕她受一丝一毫的伤害,她怎能不气?
原以为自己不过是看中萧承眼下的权势,可此刻心口却莫名酸涩。
凭什么?宫尚欢咬牙低语,随手一掷,金簪被摔向墙角,后又撞上了紫檀衣柜,飞出了屏风。
凌斩月跪在屏风外,听见声响,额头立时磕在了地砖上,他听着那支簪子在地上骨碌碌地滚着,身影不自觉绷紧,主子息怒……
簪子上的几粒宝石滚落在他膝前,其中有颗宝石沾了血,尤为刺目。
他盯着那颗宝石,目光怔怔,有片刻的分神。
废物,都是废物。宫尚欢冷声怒骂,随手将一颗扳指大的珠子扔抛了过去,珠子掠过屏风,砸在了凌斩月的肩头上。
凌斩月闷哼一声,立时以头触地。他能看到地上的尘土被自己呼出的气息轻轻拂动:属下甘愿受罚,不过...不过按郡主的计划,夏萤已经...已经成功引起季青妩的注意了...
没用的东西!还用你说?
屏风后传来宫尚欢压抑的喘息声。
她似乎气急了,一把掀开珠帘,鞋底碾过那支落地的金簪走来,居高临下睨着伏在地上的身影,咬牙切齿:本郡主要的是萧承心痛欲死,不是看他们演什么主仆情深!
凌斩月盯着近在咫尺的绣鞋,宫尚欢的鞋面是用名贵的孔雀羽线织就,上面镶嵌着各色宝石,此刻正静静躺在凌斩月眼前。
他喉结滚了滚,哑声道:夏萤办事不力,属下今夜便让夏萤暴毙...
够了!宫尚欢拧紧了眉头,她突然拔高声音,连带着胸口都起伏起来。
她盯着凌斩月的脸,嫌恶地一字一句道:本宫身边养的都是些没脑子的蠢货么?!
凌斩月睫毛微微颤了颤,他下意识抬头,正撞见她涨红的娇颜——一双美眸含着怒意,朱唇微微张合着,冠上的步摇乱颤着,连耳垂上的明月珰都跟着晃来晃去。
狗奴才!宫尚欢被他直白的目光刺得心头火起,她三步并作两步上前,重重给了他一巴掌。
霎时,护甲划过了男人脸颊,立刻带出了一道血痕。
凌斩月立时正回脸,下颌不自觉绷紧了。他口中尝到了腥甜,微微垂下眼眸,沉默地等待着第二下。
……混账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