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队一路狂奔,直至太阳西沉,奔出一百里。
“侯爷,你还有伤,休息吧。”
“前方休息。”
杜河点头答应,感觉后背隐隐作痛。汗水浸湿伤口,极易引发感染。辽东事再急,也得顾着自己命。
奔出十里,骑队到达戏水驿。
大唐每隔三十里一驿,长安附近都是大驿。每驿有驿卒20人,骏马80匹,客房食堂演武场,一应设施齐全。
张寒亮出传符,驿丞连忙迎出来。
“大总管一路辛苦,请——”
张寒松开缰绳,“备足好马,侯爷明日还要赶路。”
“侯爷放心,下官都会办好。”
杜河微微颔首,抬腿往里走,驿丞不在九品之内,属于不入流的官。以他的身份,根本用不上客套。
刚转过前厅,他就停下脚步。
院中站着两个女人,似在和驿卒争执。
年纪大的约莫五十多岁,身着青色襦裙,挽着高髻,气质高雅华贵。旁边站着一个十三四岁少女,一身蓝色齐胸襦裙,琼鼻樱口,面容绝色。
杜河见惯美人,不觉得有什么。旁边的张寒,倒是吞咽着口水。
让他感到疑惑是,这两人气质身段,分明是大户人家,但布料是麻布,显然生活不是很好。
而且军驿只接待官员,怎么有女人出现。
“这位小哥,可否匀出一间房。我们母女一路远行,急需地方休息。”
那驿卒不耐挥手,“没有了没有了,你没看到河北大总管来了么?你是什么身份,敢与大总管抢房。”
妇人还在恳求,少女却紧握拳头。
杜河疑惑道:“这军驿怎会有女人?”
那驿丞很有眼力,赔笑道:“是应国公武士彟的续弦和女儿,因捐钱有功,被太上皇特予行驿之权。”
“怎会独自在此。”
驿丞还以为他动了色心,低声道:“应国公走了,他这续弦没生儿子,不被家中待见,携女儿回长安居住,侯爷若有意……”
杜河抬手打断他,“可是杨氏和武氏?”
“正是。”
杜河没想到,会在这遇到未来女帝。
但按时间也差不多,武士彟死后,她在并州文水守孝。武士彟前妻生的儿子,对母女俩百般刁难,生活一度困苦。
这些驿卒都是人精,态度自然好不到哪里。
毕竟,哪个大户人家夫人小姐,跑来占朝廷这个便宜。
“给她们两间房。”
“是。”
驿丞连忙答应,走过去连连训斥驿卒,又指着杜河这边,才带着人离开。杜河微微上前,与两人见礼。
“原来是云阳侯,妾身有礼了。”
杨氏脸上可见皱纹,她是杨坚族弟之女,即使现在落魄,仍保持贵族礼仪。
“应国公国之栋梁,算起来是叔伯辈,伯母不必多礼。”杜河微笑回礼,杜如晦中年去世,老一辈他都得称伯。
杨氏鼻尖一酸,差点没落泪来,自从武士彟死,她带着女儿尝尽冷暖。连驿卒都不放在眼里,更别提并州官员。
多久没见到人这么客气了。
“啊,这是小女武玦。”
杨氏才想起来介绍,又拉拉女儿,那少女盈盈一施礼,脸上挂着微笑,一双明眸好奇打量着他。
杜河拱手回礼,原来这是女帝名字。
杨氏眉眼带着忧虑,深深叹息。
“多亏侯爷帮忙,否则妾身要露宿野外了。”
杜河安抚道:“世人多趋炎附势,伯母出身高贵。不必和他们计较,不知你们在长安,可有落脚处。”
杨氏忽而警惕,云阳侯盛名在外,不会看上她女儿了吧,这家伙出名惹事精啊。
“尚有房屋一间,足以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