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府书房,窗外是盛开的花圃。
屋内冰块冒着丝丝凉气,长孙冲额头不断冒汗。
他与长乐公主和离后,又加封一级爵位。本该是春风得意时,可惜遇到了杜河,风头全被盖过去。
去年斗诗失败后,人人都知长孙公子无大志。
原本一起饮酒作诗同伴,也找各种理由不来往。
“无大志,呵呵……”
“是老子无大志吗!”
长孙冲俊脸扭曲,发出粗壮喘息。身为功勋之子,他注定当不了大官。房遗爱、程处默、张良绪无一不是。
这是皇帝的安排,防止勋臣势力太大。
他也认命了,反正钱权都不缺,溜鸡斗狗过一生,也是个逍遥自在。但偏偏杜河异类,从二代中杀出来。
河北大总管啊,掌管五万兵马,这是多大的权势。更别提他凭着本事,自己拿到的开国侯爵。
杜河统军在前线立功,自己在长安记录皇室人口。
两相比较之下,他都觉得自卑。
没有杜河之前,他英俊潇洒,富有才学,陛下青睐他,皇后宠爱他。独领长安少年风骚,谁人不知长孙公子。
但这一切荣耀,现在都不属于他了。
他的目光落在书案上,那里放着一个砚台,上等的青白釉。前年自己生辰,长乐公主所赠贺礼。
“长乐!”
长孙冲咬牙切齿,抓过砚台摔碎。白瓷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仆人听到动静,快步赶到门外。
“少爷……”
“滚!”
仆人慌忙离开,长孙冲怒火却没停歇。
他最无法接受就是长乐,当初新婚时,他同样惊艳表妹的绝色,可惜她就似木偶,会说话会吃饭,就是没有情绪起伏。
就连在房事上,她也严格遵守周礼。
一番草草结束,就沉默睡去。
如此反复几次,他也失去了兴趣。直到被人带去青楼,他享受到吹拉弹唱,才知道床笫之间,有这么多花样。
但他每每提出,长乐就以不合礼法拒绝。
偏偏她身份高,自己无可奈何。
平心而论,长乐做到了妻子责任,在外体贴温柔,在内从不刁蛮。但他就是觉得憋屈,仿佛老夫老妻一般。
他长孙冲才十六岁,需要激情刺激啊。
最后他也放弃了,觉得表妹就这个天性。从此搬出公主府,流连烟花之地。父亲说和离时,他毫不犹豫同意。
直到前段时间夜宴,表妹为杜河的事发怒。
他这才发现,原来长乐有情绪的,只是在他面前没有。一股难言的挫败感,深深的笼罩他。
他觉得自己像无能的绿毛龟,又像杂耍团里的丑角。
再手舞足蹈的卖弄,换来的也是嘲笑声。
无论事业还是感情,他都被杜河碾压在脚底。
他手掌按在桌上,胸口不断地起伏,怒火和屈辱在身上熊熊燃烧。他长孙冲,绝不能背着屈辱过一辈子。
他快速的写完一封信,又郑重装好。
“叫长孙觉来。”
“诺。”
他没等多久,一个瘦弱的中年人赶到,这人手脚颀长,面目阴郁,双眼冷冽如刀,恭敬站在屋内。
“拿给他们,按信行事。”
“少爷怎么插手……”
长孙冲狂怒道:“你一个家奴,也敢违逆我!”
“不敢!”
长孙觉接过信,恭恭敬敬的退下。府中少爷近两年暴躁易怒,他可不敢招惹,把自己打死了也是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