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谋反。”
杜河眼前浮现无数尸骨,在城下、在草原、在山坡,他声音坚定无比,“但他们叫我一声大总管,杜河绝不许有人侮辱他们。”
说完这句话,他就再也不看皇帝。
“道歉。”
那声音平静无比,但充满冷意。
崔成想要说些硬气的话,又说不出口。他求助看去,殿外禁卫已经冲进来,可没有皇帝命令,他们不敢动手。
李二急道:“你不要自误!”
“我杀了他,自会赔命。”
杜河高高扬起碎片,殿内众人屏住呼吸,崔成听到风声,心头一阵大骇,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恐惧,他涕泪横流。
“别……”
瓷片停在脖上,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说对不起。”
“对……不……起。”
崔成说完这句话,身体瘫软在地,急促的呼吸响在殿内。没有人嘲笑他,毕竟,谁也不敢跟疯子赌命。
长孙无忌拉着儿子,往李二那边靠近。
“叮当……”
染血的瓷片丢在地上,所有人都松一口气。
杜河平静取下帽子,又脱掉官服,露出一身白色里衣,他缓缓扫视全场,“诸位的血冷,杜某的血却是热的。”
“陛下随意处置,但请不要忘记,永定河边埋的尸骨,是边军多少妇人,做梦都想见到的郎君。”
他双手伸出,已经不做反抗。
“押到大理寺。”
李二挥挥手,他怒气已经消失,只剩下深深的叹息,他无心留在殿内。在张阿难陪伴下,缓缓消失。
所有人都默然离场,今晚的震撼,超过他们生平所见。
……
哐当……
牢狱的大门关上,堵住外面寒风,也隔绝自由。
大理寺去年他来过,连牢房都是同一间,这让他有种久违的亲切感。时间推到现在,他也冷静下来了。
后果是什么呢?
大总管位肯定没了,官职也是一撸到底。砍头肯定是不会,就算皇帝一意孤行,也要顾忌边军感受。
但他不后悔,边军命都给他了,他必须这么做,这是男人的担当。
“味道还那么呛啊。”
一通发癫下来,杜河浑身通透。他不担心外面,李锦绣会处理好一切。最好让皇帝,把赐婚念头也打消。
这样长乐公主面子也过得去。
他正胡思乱想,两个狱卒走过来,一人手里抱着干净棉被,一人手上端着酒菜,脸上挂着讨好笑容。
“杜少爷,条件艰苦,您将就一下。”
杜河一看是熟人,顿时笑道:“还是你们两个啊。我是坐牢的人,怎么当得起你们这样对待。”
“害……”
狱卒打开门,一边放酒菜,“谁不知道您啊,过两天就出去了。小人上回有眼不识泰山,被上头一顿打。”
这位爷可惹不起,上回多大事,陛下亲自下令处斩,最后硬是翻盘了。
“那多谢二位了。”
杜河也不介意,蹲下来吃饭,宫中光喝酒了,这会儿真有点饿。两个狱卒给他铺好床,才恭敬站在一边。
“快拿酒精纱布来。”
一人匆匆离去,一人还在原地。
“一起喝点。”
“小人不敢。”
“见面就是朋友,坐。”
狱卒推辞不过,两人对坐饮酒。这牢里都是人精,长安趣事张口就来,杜河也说些河北事,气氛和谐无比。
远处一个囚犯闻到酒香,大怒道:“他是何人,为何能喝酒吃菜。”
杜河一愣,“这家伙是谁。”
“贪污的,马上要发配了。”
“娘的,最恨贪污犯。”
“那县公……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