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色暗下来之前,战争已经结束。
有突猛本部压阵,杜河没有下令追击,独活部损失两千余,损失超四成,士气基本被打废。
打一个大胜仗,士兵们既兴奋又疲惫。
辎重兵搭起帐篷,伤员们发出痛呼。
杜河走进入伤兵营,心情不由沉重,营州骠骑府在前锋,以一千敌五千,战死者超过三百,伤者也有三百。
没有营州提供医药,这些受伤士兵,很难在冰雪中活下去。
“陌刀队的兄弟真猛!”
“嘶,你他娘的轻点。”
军医正在处理伤口,伤兵们被弄疼,爆个粗口直骂,看见杜河率将领走近,立刻闭上嘴巴。
“总管……”
杜河摆摆手,查看一个士兵伤口,他被刀斩断手臂,断口处血肉模糊,由于军医有限,尚未得到包扎。
“拿针来!”
辎重兵拿来针线,杜河撕开自己的衣服。
“咬着!”
“总管,某不怕疼!”
杜河一瞪眼,他就老实咬着,随着杜河清理伤口,缝合血管,他额头青筋凸起,豆大汗珠直冒。
帐中陷入安静,都沉默看着。
直到杜河擦着手中的血,帐中才松一口气。
“张二狗,不是不怕痛嘛。”
“怂样。”
伤员虚弱般瘫倒,面对战友调笑,他无声骂一句,缓缓闭目休息,杜河端着盘子,继续走向下一个。
杜河又叮嘱军医。
“把包扎布条煮沸,不然会感染发热。”
这年代没有抗生素,伤口发炎必死无疑。
“总管……牛粪不多了。”
兵曹小心提醒着。
“留给弟兄们取暖。”
有伤兵不愿拖累战友。
“某废了,不要浪费。”
有伤兵神色颓废。
杜河停顿片刻,郑重下令:“布条必须煮沸,队正以上将领,都去烧火,牛粪优先供给伤兵营。”
“士兵吃不到热的,会损失战斗力。”
他手中清理创口,头也不抬,“都去吃生的,我不要少爷兵,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煮布条。”
“诺。”
伤兵营中沉默下来,只有忍耐不住的痛呼,片刻后,士兵送来干净的布条,杜河挨个给他们包上。
他动作轻微又认真。
伤兵们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他抬手阻止。
杜河脸色沉重,“作为中军主帅,我没办法决定你们生死,战场上一切牺牲,都是为了大局。”
如果他早点下令支援,营州卫伤员会少很多。
但独活部没有全部压上,陌刀队不会取得这么大胜利。
“总管……我们懂得。”
“当了兵,就不在乎活还是死了。”
杜河摇摇头,继续道:“下了战场,我们是袍泽兄弟,都是娘生爹养的,让我做些什么吧,不然心中难安。”
伤员们目中含泪,他们都明白,士兵都是棋子,主帅指哪打哪,没有命令,死也要死在前线。
但当朝云阳侯,亲口认他们当袍泽兄弟。
士为知己者死。
这仗……也打得值了。
杜河起身温和一笑。
“诸位兄弟,安心养伤,明日我将攻破敌营,咱们吃肉喝酒,保证你们,平平安安的回到家!”
他掀开帘子,部曲在外等候。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