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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离别前的礼物交换(2 / 2)

二年级,她画的第一棵像蘑菇云的榕树。

三年级,她尝试画他的侧脸失败后的涂鸦。

四年级,在市比赛获奖那幅星空的早期草稿。

五年级,她练习光影时画下的、他推着单车的身影轮廓。

六年级,最后冲刺阶段,她在草稿纸边缘画下的、带着焦虑线条的星座……

整整六年。她所有随手画下的、练习的、甚至是废弃的草稿,但凡是与他有了一丝关联,或者可能被他看到的,都被他悄无声息地收集了起来,按照时间顺序,精心粘贴、整理,装订成册。每一幅画的旁边,都有他简洁的标注,有时是日期,有时是一两个字的评价,有时是她当时可能都未曾留意的、画这幅画时的情境。

这不是一本画册。这是一部由他亲手编纂的、关于她成长轨迹的沉默史书。记录着她的笨拙,她的进步,她的喜怒,以及……他始终如一的、沉默的注视。

翻到最后一页,那里是空白的。只在页面中央,写着一行字,笔迹是她从未见过的、带着一丝郑重:

“轨迹已记录,前方是∞。”

梅韵涵的视线彻底模糊了,大颗的眼泪毫无预兆地砸落在册子的牛皮纸封面上,晕开深色的痕迹。她紧紧抱着这本沉重得超乎想象的册子,抬起头,透过朦胧的泪眼看向他。

她终于明白,他送的从来不是那些昂贵的速写本和颜料。他送的,是这六年来,他从未间断的、极致专注的凝视和守护。他将她的整个童年,都小心翼翼地收藏了起来。

龙斯誉看着她汹涌而出的眼泪,没有出声安慰,也没有手足无措。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她哭泣。然后,他抬起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擦去了她脸颊上的一滴泪珠。动作生涩,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

“别哭。”他的声音低沉,融在黄昏的风里。

他这才低下头,拆开了她送的那个木盒。当他看到里面那些零碎的、充满隐喻的卡片时,他沉默了很久。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那滴蓝色的“雨点”,和那颗银色的“星辰”,冷硬的唇角,终于缓缓地、缓缓地,勾起了一个清晰而真实的弧度。

那笑容很浅,却像拨开厚重云层的月光,瞬间照亮了他整张脸庞,也直直地撞进了梅韵涵的心底。

他懂了。他读懂了她的密码。

黄昏的老榕树下,他们交换了彼此童年最沉重的礼物。一份是笨拙却真诚的、试图封装所有心绪的密码盒;另一份是沉默却磅礴的、承载了六年无声陪伴的时光册。

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有逐渐平息的抽泣声,和风中传来的、带着草木清香的暖意。

离别的伤感依旧存在,但对未来的期待,却在这一刻,因为手中这份沉甸甸的“交换”,而变得无比具体和坚实。

星辰轨迹已被记录,而无穷的可能,正在前方,徐徐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