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墨惊鸿有伤在身,行程便慢了许多。
原本一日可至的路程,硬是走了将近一天一夜。
当第二天清晨的微光刺破林间的薄雾时,他们终于走出了那片盘根错节的深山老林。
眼前的地势渐渐平缓,林木也变得稀疏起来,甚至能看到一些被砍伐过的树桩和一条被人踩踏出来的模糊小径。
空气中,似乎也多了一丝烟火的气息。
又往前行了数里,一座建立在山坳隘口处的简陋哨所,终于出现在三人的视野之中。那是一座由粗大原木搭建而成的寨墙,上方插着几面已经有些褪色的黑底旗帜,旗帜上用金线绣着一个威严的“运”字。
一座高耸的了望塔矗立在寨墙之后,隐约可见有身着黑色甲胄的士兵在上面来回巡视。
哨所前方,有不少人正在排队等候盘查,有背着药篓的采药人,有扛着猎物的猎户,也有三五成群、一看便知是行走江湖的武人。
他们或焦急,或麻木,给这肃杀的边境之地带来了一丝人气。
只不过赵景一身破烂衣着,也是惹得周围人频频侧目。
数十名身着黑甲的军士,神情冷漠地守在哨所入口,严格地盘查着每一个试图进入大运朝境内的人。
他们的动作一丝不苟,眼神锐利,身上自有一股百战余生的煞气。
赵景一行三人,自然也被拦了下来。
“站住!何方人士?从化外之地归来,须在此地登记,并接受查验!”为首的一名军官伸出长戟,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态度强硬,不带一丝感情。
赵景没有说话,只是看向身旁的墨惊鸿。
墨惊鸿上前一步,从怀中摸出一块巴掌大小的金色令牌,在那军官眼前一亮。
那军官原本冷峻的面容,在看到令牌的瞬间,骤然一变。
他连忙收起长戟,对着墨惊鸿恭恭敬敬地抱拳行了一礼:“原来是大人!卑职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还望大人恕罪!”
他身后的那些黑甲军士,也都齐刷刷地躬身行礼,态度与方才判若两人。
周围排队的那些江湖人士和山民,见状纷纷露出惊异之色,交头接耳,好奇地打量着墨惊鸿与赵景。
“不必多礼。”墨惊鸿收回令牌,淡然道,“我等要入关,还请行个方便。”
“大人请!”那军官立即侧身让开一条通路,并亲自引着他们绕过排队的人群,从一旁的侧门进入了哨所。
穿过寨门,哨所内的景象更为清晰。
几间营房,一个小型校场,十分简陋,却井然有序。
赵景走在夯实的土地上,感受着周围截然不同的气息,开口问道:“墨兄,这等哨所,若是遇上稍有道行的妖魔,怕是不堪一击吧?”
甚至都不必是化形大妖,他们应付起那肥狸的手下恐怕也有些许困难。
墨惊鸿一边走,一边低声解释道:“赵兄所言不差。这黑甲边军,对付些未开灵智的野兽,或是刚刚成精的小妖还行。
若是碰上那肥狸之流,的确只有示警的份了。”
他顿了顿,指向了望塔顶端的一个巨大鸽笼,继续说道:“这哨所最大的用处,便在于此。他们每隔三日,便会向后方的连山城放飞信鸽,报备平安。若是哪一次信鸽未至,府城那边便知此地出了变故,会立刻派人前来查探。”
“说白了,他们就是我人族设在化外之地的耳目,是一道用人命堆砌起来的防线。”
原来如此,这并非是防御工事,而是一个个人肉报警器。
赵景心中了然,在这种人族孱弱的大环境下,这或许已是代价最小、也最无奈的办法了。
府城之内人手有限,不可能面面俱到,只能用这种方式来监控广袤的边境线。
只是武道并不弱,纵使达不到妖圣这般境界,但也能一拳灭杀妖尊,何故沦落至此。
通幽不了的武者,去继续练武不也挺好吗。
墨惊鸿对着引路的官兵,问道:“现在是什么日子了?”
那军官不敢怠慢,立刻回答:“回大人,现在是九月二十三日。”
将近两个月?
墨惊鸿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赵景也停下了脚步。
他在天虚宝地内虽然也经历了不少事,但感觉上最多也就过了一月,未曾想,竟已流逝了近两个月的光阴。
恐怕也是因为天虚宝地内没有日月流转,影响了他对于时间的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