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衙司之后,赵景依旧是那副甩手掌柜的模样。
衙门里的大小事务,自有李忠去处理,他乐得清闲,落得个上下都开心。
更何况,他心中始终悬着一根弦。
从春水城到安平城,自己的行踪并非什么绝顶机密,那只叫嚣着要报复的杂毛老鼠,说不定哪天就会寻上门来。
唯有实力,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将青石板路染上一层暖黄。
赵景走回自家院门前,脚步却微微一顿。
只见门扉上,挂着一个不起眼的灰色布袋。
他伸手取下,布袋入手很轻,里面似乎只装了纸张之类的东西。
赵景推门入院,反手将院门闩好,这才走到石桌旁,将那布袋打开。
里面,只有一张折叠起来的纸。
展开一看,上面的字迹华美优雅,内容却让他眼神一凝。
“今夜五更,王家车队私盐,过城北乱山口。”
赵景看着纸条上的内容,嘴角勾起一丝冷笑,随手便将其放在了石桌上,并未有任何行动的打算。
想伸张正义,就堂堂正正来衙司报案。
这都还畏首畏尾,偷偷摸摸,属实有鬼。
前几日,他接连两次拿王家开刀,在旁人看来,这梁子已是结下了。
这种时候送来这样一封密信,不像是举报,更像是想拿自己当枪使。
甚至,这可能是王家自己布下的一个套子,就等着他往里钻。
他将纸条重新折好,收进怀里,决定等明日天亮,再交由李忠去查。
……
第二日,天光大亮。
赵景来到衙司,直接将李忠叫到了自己的总捕房。
他把那封密信丢在桌上。
“你看看。”
李忠拿起信,快速扫了一遍,脸上露出几分惊疑,抬头看向赵景。
“那大人昨夜……”
赵景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淡淡地打断了他。
“你看着查一下吧,先不说是不是王家的对头想借刀杀人,万一是王家给我下的套呢?”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上次扣了他们的人,到现在王家连个屁都没放,安静得有些过头了,确实可疑。”
其实赵景并不知道是,这些大家族在城中眼线众多。
他上次那番胡搅蛮缠,吃相难看的强硬操作,连城主管事那样的地头蛇都给硬生生摁了下去,至今没敢掀起半点风浪。
管事的沉默,已经向所有人传达了一个清晰的信号。
如今的安平城里,没人愿意当这个出头鸟,来触赵景的霉头。
李忠闻言,心中顿时了然,立刻躬身领命。
“遵命!属下这就去查!”
赵景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自己则准备关起门来,继续练功。
可他刚坐下不到半个时辰,总捕房的门便被“砰砰”敲响。
李忠去而复返,神色间满是凝重。
“大人!乱山口那边出事了!发生了命案!”
赵景猛然睁开眼。
乱山口。
这不正是那封密信上所说的地方。
“走!”
赵景带着李忠与几名捕快,立刻朝着城北方向赶去。
报案的是个住在城郊的猎户,今天一早准备进山,结果被眼前的景象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跑来衙门。
乱山口离安平城不远,约莫五里路程。
一行人快马加鞭,很快便到了山口附近。
还未靠近,便能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其中还夹杂着泥土的腥气。
等他们来到现场,却发现已经有一群人在此地忙碌。
李忠见状,当即脸色一沉,上前一步,厉声大喝。
“你们是什么人!此地乃是案发现场,怎敢随意破坏!”
一个管事模样的小厮闻声,连忙小跑过来,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
“哎哟,各位官爷可算来了!我们是宏利商行的,这些都是我们商行的货。”
李忠眉头紧锁。
“都死人了,你们还惦记着自己的货?”
那小厮一脸苦相,无奈地摊了摊手。
“官爷,没办法啊!周围那些村民,可不管什么案发现场,我们若不快点来收了,等他们回过神来,这货可就会被他们搬空了。”
李忠转过头,对身后的赵景低声说道:“大人,这宏利商行,正是王家的产业。”
赵景的目光扫过凌乱的现场,淡淡地开口。
“带人去查,看看是什么情况。”
李忠在现场仔细勘验许久,快步回到赵景身边,压低了声音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