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等几天……,当时我还奇怪,这不像是你能说出来的话。”李虎咀嚼着这四个字,沉声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赵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当日发生的事情,稍加修改,讲了出来。
他如何救下梁观,如何被黑甲军伏击,如何被逼得只能回家养伤,又是如何在巷子口被周怀道的人马死死堵住。
也算是稍微解释了一下当晚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
李虎的脸色,随着赵景的讲述,一寸寸地黑了下去。他粗重的呼吸在安静的后院里清晰可闻,攥紧的拳头,骨节捏得发白,青筋如小蛇般在手臂上虬结。
当赵景话音落下,整个后院死一般的寂静。
许久,李虎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所以……整座春水城的浩劫,都是周怀道那个畜生惹出来的?”
赵景心中一凛,他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一些不该说的东西。
见赵景沉默,李虎叹气的笑了笑,声音沙哑:“官府那边,跟我们说的是有大妖作乱,城主大人……为了保护我们,牺牲自己,重创了大妖,才终结了这场祸事……”
“虽然周怀道锁城,手段残忍。但是我们还是没有想到,一切都是他搞的鬼。”
确实,那晚血浪滔天,鬼哭神嚎的景象,全部推给“大妖作乱”,简直是天衣无缝。
毕竟,那种毁天灭地的力量,早已超出了凡人的想象。
官府用一个英雄牺牲的故事来稳定人心,保持威信,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手段。只是没想到,连李虎这等与官府链接紧密的人,也被蒙在鼓里。
“周怀道已经死了。”赵景的声音很轻,“这场灾祸总归是过去了,活着的人,总得有个盼头,不是么?”
李虎抬头看着他,眼神复杂。
这秘密,沉重如山。
赵景感觉,整座城里,真正知道真相的,或许就只有他,梁观,还有李云。如今,又多了一个李虎。
李虎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仿佛要将胸中的憋闷与怒火一并喷出,他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桌子上,差点就将这硬木桌给砸散架了。
“真是个狗娘养的畜生!”
……
赵景最终还是在厉虎帮蹭了顿饭。劫后余生的帮众们,气氛虽然依旧有些沉重,但能活下来,聚在一起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本身就是一种宣泄。
酒过三巡,赵景状似无意地向李虎打听:“帮主,咱们库里……还有血丹么?我那燃血真功,消耗有点大。”
李虎闻言,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肉疼之色,他摆了摆手:“没了,当时库房留了不少东西,但是等我们回来之后发现里面少了许多,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人闯了空门!那玩意儿金贵得很,都是老子拿功绩跟官府换的。”
赵景当然知道没了,只不过他其实想问的是血丹还有没有其他来源,没等他继续问,李虎便给了他解答。
只见李虎顿了顿,给赵景指了条路:“你要是真想要,可以去府衙那边碰碰运气。不过……那股血浪,把府衙也给碾碎了,估计也剩不下什么东西了。”
见赵景脸上露出一丝失望,李虎又道:“其实也不一定非要血丹。那东西,说白了就是用各种异兽的血肉精华炼制的。你要是还想练那门功夫,不如去城里那些大商行看看,买些异兽血肉。直接吃,对气血的增益也非同小可,就是效果慢点,费钱。”
这倒是个意外之喜。赵景心中一动,将此事默默记下。
与李虎和帮众告别,走出总堂时,已是傍晚。夕阳的余晖将整座城市的废墟染上了一层凄美的金色。
赵景回到自家小院,推开院门的瞬间,脚步便是一顿。
院内的石桌旁,李云和梁观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那里。
更让他眼皮直跳的是,李云正兴致勃勃地用他家那口砂锅炖着什么,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一股浓郁的肉香扑鼻而来。
看见赵景,李云挑眉一笑,用筷子夹起一块炖得酥烂的肉,朝着他得意地扬了扬:“哟,回来得这么是时候?尝尝我的手艺,这可是独家秘方调制的香料,保管你吃了还想吃。”
赵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又看了一眼那口熟悉的铁锅,胃里不禁一阵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