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虎帮的总舵大门,此刻大门紧闭。厚重的铁皮包裹着门板,上面还用巨大的门栓从内里死死顶住,只留下一个狭小的观察口,透出里面警惕的目光。
早在昨日,当城中的“血癫”彻底失控,厉虎帮便果断放弃了外围的地盘。疯子太多,死人也太多,与其在外面被无休止地消耗,不如退守总舵,凭着坚固的工事死守。
赵景领着那失魂落魄的花衣妇人来到门前时,沉重的气氛几乎让人窒息。
“咚、咚咚。”
赵景叩响了门环。
观察口的小窗板“吱呀”一声拉开,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谁?”
“我,赵景。”
里面的人显然松了口气,但看到赵景身后的妇人和她怀里还在啼哭的婴儿时,又变得为难起来。“赵老大……。”他顿了顿,语气艰涩,“这女人和孩子,按规矩,是不能进来的。”
那花衣妇人一听,本就苍白的脸瞬间血色尽失。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冲着那小小的窗口拼命磕头,额头撞在冰冷的石阶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大爷!求求你们!行行好吧!我什么都肯干!我不想死,我的娃也不能死啊!”
“赵老大,不是兄弟不给你面子。”门后的汉子声音里满是无奈,“帮主下了死命令,现在外面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进来。万一……万一她要是突然发了疯,里面的兄弟们可就全完了!”
这话如同一盆冰水,浇灭了妇人最后的希望。她整个人都抖了起来,似乎想到了某种交换的可能,竟颤抖着手开始去解自己的衣襟。“我……我什么都愿意干……只要能让我和孩子活下去……”
赵景眉头一皱,伸手按住了她的手腕,阻止了她。“够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妇人停止了动作,只是绝望地流着泪。
赵景转向门口,沉声道:“她若有异,我第一个斩了她。让她进来,找个地方单独关起来,这总行了吧?”
“关满了……”门后的人声音更低了,“赵老大,别为难我们了,地下的仓库都放满笼子了,早就没地方了。”
妇人听到这话,最后一丝精神气也散了。她抱着孩子,瘫坐在地上,目光空洞,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和孩子被血癫撕碎的场景。忽然,她像是回光返照一般,猛地将怀里的婴儿塞到赵景手上。
“大侠!”她带着浓重的哭腔,声音嘶哑,“求求你!我不进去了!我活不活都无所谓了!你带我的孩子进去!求求你!她才三个月大!她还没活够!”
说完,她又开始对着赵景磕头,一下比一下重。
赵景抱着怀中温软弱小的婴儿,感受着那微弱的心跳。他看着妇人血肉模糊的额头,再看看大门后那张为难又恐惧的脸,赵景也无法再继续坚持,毕竟帮内兄弟的命也是命。
如今根本没有法子能够测出到底谁会发病,每多多一个人,就多一分风险。
就在赵景还在思考有无其他去路之时,一个雄浑而疲惫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吵什么吵?外面那些疯子还不够你们烦的?”
“吱嘎——”
沉重的门栓被拉开,大门裂开一道缝,厉虎帮帮主李虎那张写满倦容的脸出现在门后。他先是扫了一眼赵景,然后目光落在衣衫不整、满脸血污的妇人身上,最后看向赵景怀里的婴儿,一切了然。
他没有多问,只是对着那妇人沉声说道:“进来可以,但帮里没地方了,只能把你跟其他人一样,关在
妇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疯狂点头:“我愿意!我愿意!只要能活命,关在哪儿都行!”
其实李虎的言外之意是与其他人关着,也还是无法避免血癫。笼内若是真有人发疯了,恐怕几下就能把周边的人杀光。
不过那妇人已经被吓破了胆,什么都不顾忌了。
李虎挥了挥手,让开了身子。
妇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冲了进去。在经过赵景身边时,她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孩子,又对着李虎和赵景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这才被两名帮众架着,朝着一处通往地下的入口走去。
赵景将孩子递给李虎,李虎又转手交给旁边一个面善的婆子,吩咐道:“找点米汤喂喂,看好了。”
大门重新关上,将外面的哀嚎与血腥隔绝。
李虎领着赵景往里走,边走边说:“别怪兄弟们无情。就在昨天,收留的幸存者里有一个突然发疯,我们毫无防备,一下子折了三个弟兄在里面。”
赵景默然。他能想象那场景,在自以为安全的地方,被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从背后捅了刀子。
“能收留他们,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赵景的声音有些沙哑。
李虎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不说这个了。晚上有件大事,大刀堂和歃血盟的老大,都会过来我这里。你一起来听听。”
赵景脚步一顿:“我就不去了。”
李虎猛地回头,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什么事比这更重要?大家能不能活命,就看今晚了!”他上下打量着赵景,眼神锐利如鹰,“你小子,早就到了第二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