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异僧七(2 / 2)

“到了周穆王时期,文殊菩萨和目连尊者曾来这里教化世人。周穆王被他们的德行和智慧打动,便跟着他们学佛,还在土台附近造了座寺,供养僧众。后来有人说‘苍颉造书台’是周穆王时造的,其实不对——周穆王只是在原来的土台上增了些土,让它更平整,好让人在这里修行、说法。”

道宣听到“迦叶佛”“文殊菩萨”,连忙双手合十,恭敬地说:“原来那土台有这么久远的历史,真是不可思议。”

“还有五台山的大孚寺,您听说过吗?”陆玄畅问道。

道宣点点头:“听说过,那是中原有名的古寺,只是不知道它的来历。”

“那大孚寺的来历,也和周穆王有关。”陆玄畅说道,“周穆王时期,五台山就已经有佛法流传了,而且那里灵气很重,是文殊菩萨的道场。周穆王为了供养文殊菩萨,便在山里造了座寺,还派人看守。到了阿育王时期,阿育王听说五台山有文殊菩萨的道场,便派人来这里安置佛塔,供奉舍利子。”

“后来到了汉明帝时期,摩腾法师来到中原。摩腾法师是阿罗汉,有天眼通,他看到五台山有佛塔的痕迹,便对汉明帝说:‘那里曾有佛陀的舍利,是佛法流传的圣地,应当立寺供养。’汉明帝相信摩腾法师的话,便下旨在五台山重建寺庙,还赐名‘大孚寺’——‘孚’是‘诚信’的意思,汉明帝希望世人能诚信向佛,也表示自己对佛法的虔诚。”

“到了北魏孝文帝时期,孝文帝对佛法十分敬重,常常亲自去大孚寺礼谒。他每次去,都会在寺里住上几天,和僧人一起诵经、打坐。据说他去的次数多了,寺外的石头上,竟留下了人马走过的痕迹——马蹄印、脚印,都清清楚楚,像是刻在石头上似的。后来有人去看,那些痕迹还在,大家都说那是‘灵异之兆’,证明五台山确实是菩萨的道场。”

陆玄畅说到这里,顿了顿,又补充道:“其实不只是五台山,中原的终南山、太白山、华山,还有其他的五岳名山,都有圣人在暗中住持佛法。只要有人诚心设供、祈祷,往往能得到感应。比如有人在终南山的古寺里供养僧众,第二天就发现田里的庄稼长得格外好;有人在太白山的佛塔前祈祷家人平安,没过多久,在外的家人就平安回来了。这些都不是巧合,是圣人在暗中护持,也是世人的诚心得到了回应。”

道宣坐在案前,静静地听着,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从迦叶佛时期的土台,到周穆王造寺,再到汉明帝立寺、魏孝文帝礼谒,佛法的传承,就像一条长长的河,从过去流到现在,从未中断。而那些天人、菩萨、圣人,就像河岸边的树,默默守护着这条河,让它能顺畅地流淌。

两人又聊了许久,从五台山聊到其他名山的古寺,从周穆王聊到汉明帝、魏孝文帝。直到夕阳西下,把禅房里的经卷染成了金色,陆玄畅才起身告辞:“弟子还有要事,今日就先告辞了。愿律师能一直守护佛法,让它流传得更远。”

道宣送陆玄畅到寺门口,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夕阳里,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力量——他知道,自己的修行之路,还有很长;而守护佛法传承的责任,也需要自己一直扛下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净业寺依旧平静,道宣律师依旧每天扫阶、诵经、抄经。只是来拜访他的僧人越来越多,有的是来请教戒律问题,有的是来分享各地的佛法故事,还有的是来和他讨论一些关于“高僧境界”的话题。

有一次,几个来自长安的僧人来拜访道宣,聊到了鸠摩罗什法师。其中一个僧人叹了口气,说:“世人都说鸠摩罗什法师是高僧,可也有人说,他当年在姚秦时期,曾‘抑破重戒’,这样的人,怎么能算是真正的高僧呢?”

其他僧人听了,也纷纷议论起来,有的赞同,有的反对,吵得不可开交。道宣坐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就在这时,禅房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诸位施主,这话可就错了。”

众人抬头一看,只见陆玄畅走了进来,依旧是一身青色衣衫,眉眼清亮。他走到众人面前,双手合十行了一礼,然后开口说道:“鸠摩罗什法师的德行,远非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能揣测的。你们知道吗?法师当年已经证得了‘三贤位’——这是修行路上很高的境界,能达到这个境界的僧人,早已超脱了凡俗的规矩,他们的言行,都是‘随机化物’,是为了教化不同的人。”

“当年法师翻译《大智度论》,原本有十万偈,可他只翻译了一万偈,有人说他‘删减经文’,其实不是——他是看到当时的世人根器不够,太多的偈颂反而会让人望而却步,所以才‘十分略九’,只留下最精华的部分,让世人能更容易理解佛法的道理。”

“还有人说他‘抑破重戒’,其实那是法师的‘方便’。当时姚秦的君主姚兴,为了让法师留下后代,好传承‘智慧的血脉’,便强行赐给法师宫女。法师为了不违逆君主,也为了能继续在中原传法,便暂时接受了——这不是‘破戒’,是‘忍辱’,是为了让佛法能在乱世中流传下来。而且法师后来曾对弟子说:‘我好比是污泥中的莲花,你们只看莲花的清净,不要看污泥的浑浊。’”

陆玄畅说到这里,语气变得格外郑重:“更何况,鸠摩罗什法师当年翻译经论,都是蒙文殊菩萨亲自指授的——哪些该译,哪些该略,哪些该用什么样的语言,都有菩萨的指引。他翻译的经论,比如《金刚经》《法华经》,至今还在流传,帮助无数人开悟。这样的高僧,怎么能因为凡俗的眼光,就否定他的德行呢?”

那几个争论的僧人听了,都羞愧地低下了头。其中一个僧人起身,对着陆玄畅躬身行礼:“施主说得对,是我们太浅薄了,用凡俗的规矩去衡量高僧的境界,真是不该。”

道宣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暗暗感叹:“佛法的道理,真是深不可测。有时候我们以为的‘错’,其实是‘方便’;我们以为的‘破戒’,其实是‘慈悲’。只有放下偏见,才能真正理解佛法的真义。”

陆玄畅这次在净业寺住了五天,每天都和来访的僧人讨论佛法,解答他们的疑惑。临走那天,他对道宣说:“律师,其实还有很多关于佛法传承的故事,比如邡州显际寺的石像、南海灵龛寺的山神、沁州北山的石窟佛,这些都是佛法流传的见证。等以后有机会,我再一一讲给您听。”

道宣点点头,笑着说:“好,我等着。”

又过了半年,到了深秋时节,禅房外的老松落了不少叶子,石阶上常常铺着一层松针。一天清晨,道宣刚扫完台阶,就见陆玄畅又来了,这次他还带来了一个消息:“律师,弟子这次来,是想给您讲讲邡州显际寺的石像,还有南海灵龛寺、沁州北山石窟佛的故事。”

道宣连忙引着陆玄畅进了禅房,泡上热茶。陆玄畅喝了口茶,便开口说道:“邡州显际寺有一尊石像,是用整块石头雕成的,高三丈多,是释迦牟尼佛的坐像。世人都说这石像是秦穆公时期造的,其实更早——在周穆王时期,那里就有一座寺,寺里供奉的是迦叶佛的像。后来周穆王去世,寺渐渐荒废了,佛像也被埋在了土里。”

“到了秦穆公时期,秦穆公听说那里曾有佛寺,便派人去挖掘,结果挖出了迦叶佛的像。他觉得佛像庄严,便让人又雕了一尊释迦牟尼佛的石像,放在寺里,还把寺改名叫‘显际寺’——‘显’是‘显现’,‘际’是‘边际’,意思是‘佛法的显现,没有边际’。”

“后来到了阿育王时期,阿育王的第四个女儿,带着一尊佛像和一些舍利子,来到显际寺,在寺里造了一座塔,把佛像和舍利子供奉在塔里。据说当时显际寺里还有几位僧人,已经证得了‘一果’‘二果’‘三果’,他们在寺里修行、说法,当地的百姓都很敬重他们。秦国有个宰相叫由余,也常常来寺里礼佛,还把自己的俸禄捐给寺里,供养僧众。”

道宣听得入了神,轻声问道:“那尊石像,现在还在吗?”

“还在。”陆玄畅点点头,“只是经历了战乱,显际寺曾被烧毁过,石像也被烧得有些发黑,可依旧立在寺里。当地的百姓每年都会去祭拜,说只要对着石像磕头祈祷,就能消灾免难。”

“还有南海循州北山的灵龛寺,也有一段传奇。”陆玄畅接着说,“灵龛寺建在半山腰,寺里有个山神,是文殊菩萨的弟子。可这个山神后来忘了自己的本源,造了不少恶业——比如让当地闹旱灾,让村民的牛羊生病。文殊菩萨见了,心里很着急,便亲自来教化他。”

“文殊菩萨对山神说:‘你本是修行之人,怎么能忘了初心,造恶业呢?’山神听了,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宿名,知道自己是文殊菩萨的弟子,便跪在地上忏悔,还请求文殊菩萨留下痕迹,好让自己时刻记得修行。文殊菩萨便在寺外的石头上,留下了一个脚印,又在寺里的佛龛上,留下了一道金光。”

“山神从此改邪归正,每天都在寺里护持佛法,还帮助当地的百姓——比如百姓遇到旱灾,他就求雨;百姓的牛羊生病,他就保佑它们康复。到了贞观三年,山神寿命终了,因为他后来的善业,生到了兜率天,成了天人。”

“可山神走后,又来了一个鬼,是山神的亲家,也想做灵龛寺的山神。这个鬼和之前的山神不一样,又开始造恶业,让当地的百姓受苦。生到兜率天的旧山神知道了,心里很着急,便请求文殊菩萨再次现身。文殊菩萨答应了,在寺外的石头上又留下了一个小脚印,还放出一道金光,照亮了整个寺庙。”

“新鬼见了,知道是菩萨显灵,便也不敢造恶了,跟着旧山神的样子,护持佛法、帮助百姓。现在灵龛寺外的石头上,还有两个脚印,一个大一个小,当地的百姓都说是‘文殊迹’,每次去寺里,都会对着脚印磕头祈祷。”

道宣听到这里,心里充满了感动:“文殊菩萨真是慈悲,连一个犯错的山神都不放弃。而那两个山神,也因为菩萨的教化,从造恶变成了行善,这真是佛法的力量啊。”

“还有沁州北山的石窟佛。”陆玄畅最后说道,“那里有个很大的石窟,里面雕着两尊佛像,一尊是迦叶佛,一尊是释迦牟尼佛。石窟里常年有光明透出,哪怕是在夜里,也能看到微弱的金光。当地的百姓都说,那是佛菩萨在显灵,所以每年都会去石窟里祭拜。”

“有人说这石窟是北魏时期造的,其实不对——在周穆王时期,就有弟子在这里雕了迦叶佛的像;到了释迦牟尼佛时期,又有人雕了释迦牟尼佛的像。也就是说,这个石窟里的佛像,见证了两位佛陀的时代,是佛法传承最久远的见证之一。”

陆玄畅说完,看着道宣,轻声问道:“律师,听了这些故事,您有没有觉得,佛法的传承,其实从来都不是孤单的?”

道宣点点头,眼神变得格外坚定:“是啊。从孙吴时期的康僧会法师,到周穆王时期的古寺;从韦将军、那吒太子这样的护法天神,到文殊菩萨这样的圣者;从西洱河的古塔,到沁州的石窟佛——佛法的传承,有高僧的努力,有天人的护持,还有百姓的虔诚。这些故事,都是在告诉我们,佛法不会因为岁月而消失,不会因为战乱而中断,因为总有守护它的人,总有相信它的人。”

陆玄畅笑了笑:“律师说得太对了。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佛法传承的一部分——您每天扫阶、诵经、抄经,是在守护佛法;百姓对着古塔、石像磕头祈祷,是在相信佛法;甚至像我这样的天人,讲述这些故事,也是在传承佛法。只要每个人都尽一份力,佛法就会永远流传下去。”

那天,陆玄畅走后,道宣坐在禅房里,看着窗外的夕阳,心里格外平静。他拿起案上的毛笔,在一张新的纸上,写下了这样一段话:“佛法如河,源远流长;护法如树,默默守望。修行之路,不在高远,而在日常——扫阶是修行,诵经是修行,待人温和是修行,守护传承也是修行。愿每一个人,都能在自己的生活里,种下善念的种子,让佛法的光芒,照亮更多人的路。”

写完,他把纸叠好,放在书架的最上层,和那些经卷、笔记放在一起。窗外的老松,在夕阳的映照下,投下长长的影子,像一个守护者,静静地立在禅房外。

净业寺的钟声,又响了起来——“铛……铛……”,声音穿过林间,飘向远方,仿佛在告诉世人:佛法还在,传承还在,守护也还在。而这份传承与守护,会像山间的溪水,像天上的日月,永远延续下去,照亮一代又一代人的心灵。

故事升华:传承的力量,藏在每一份“用心”里

宣律师的故事,没有惊天动地的奇迹,却藏着最动人的“传承之力”——从康僧会法师诚心求舍利,到韦将军不辞辛劳护法;从陆玄畅讲述的周穆王造寺、汉明帝立寺,到西洱河百姓对古塔的虔诚祭拜,每一个片段,都是佛法传承的缩影。

其实,不仅是佛法,世间所有美好的事物,都需要“传承”与“守护”。就像宣律师每天扫阶、抄经,看似平凡,却是在用心守护佛法的根基;就像西洱河的百姓,哪怕不知道古塔是佛塔,却依旧带着敬畏祭拜,这是对“善”的本能相信。

生活中,我们每个人都是“传承者”:父母教孩子读书写字,是传承知识;老师教学生做人做事,是传承品德;普通人在岗位上认真工作,是传承责任。而“守护”也从来不是轰轰烈烈的大事,可能是对一份传统手艺的坚持,可能是对身边人的温和相待,可能是对一份信念的不放弃。

这份“传承与守护”的本质,是“用心”——用心对待自己所做的事,用心对待身边的人,用心对待那些值得珍视的美好。就像宣律师禅房里的经卷,每一页都写满了用心;就像灵龛寺的山神,从造恶到行善,是对“初心”的用心回归。

愿我们都能像宣律师那样,在平凡的生活里,做一个“用心”的传承者与守护者——让知识延续,让品德传递,让善念生长。这样,无论岁月如何变迁,那些美好的事物,永远都不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