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定高度,多少都有些团体利益需要平衡的,哪怕是绝对的忠诚,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肖启生大手拍向自己面前的案几,愤怒地咆哮道:“丰佟蔚,你作为少将军的亲卫统领,玩忽职守,致使主将受难,难辞其咎!”
“到如今,主上尸骨未寒,你们不求为主报仇,却在这里推三阻四,试图将所有大军都拖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你们究竟安的什么心!”
肖启生一发脾气,丰佟蔚便知道这事只能自己扛下来了。肖启生不光在军中职位比自己高,还是大将军的亲弟弟。
现在,肖启生明显也想把所有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留给他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杀死凶手,为肖琦报仇,然后再回将军府,等候老将军的发落;要么就逃,逃出将军府的控制,另外寻找出路。
他看了一眼还吊在大帐外奄奄一息的人,那是肖琦的堂弟,也是肖启生的亲儿子。
自己的儿子他都可以下那么重的手,也不知道迎接自己和手下弟兄们的命运又该是什么。
就在他艰难抉择的时候,外面肖启生的亲卫来报。
肖启生看了丰佟蔚一眼,明显是想让他自己滚蛋,明显是不再信任自己了。
丰佟蔚对着肖启生行了一礼,便出了大帐,看到肖启生的亲卫急急忙忙地进了大帐。
心里又升起不好的预感,摇头叹了口气:“多事之秋啊。”
看了眼连绵不绝的雨幕,追杀凶手的难度更高了,他甚至有些后悔,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还不如一早就带人去追杀凶手。
现在想要追到的可能性就更低了,而且那人表现出来的战力,自己也不一定是对手。
又看了眼奄奄一息的肖明,也生不起同情心,自己的下场应该不会好到哪里去。
肖明虽然少了半条命,但终究还活着不是,自己可没有姓肖的爹。
回到自己营帐,身上的甲胄都已经湿透了,夏季的雨总是下得迅猛,他也没有刻意躲避,淋些雨总能让自己的脑子更清醒一些。
刚在营帐中坐下,便有手下进来禀报,樊卫星撤军了。
手下人表达的没错,就是“撤军了”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
他瞬间站起身,开始在营帐中来回踱步,监军虽然有自主权,但是这样无缘无故地走了,
那肖琦的死,就会被推向另外一个不可预知的方向。
如果肖琦的死他还有些话语权,那朝堂诸君的博弈,便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亲卫能够够得着的。
离开帐篷,看着被乌云压塌下来的天空,这风雨飘摇的世道,早已如同这乌云一样,千疮百孔。
又叹息一声,随后叫来自己亲近的人,安排一些人以追杀凶手的名义,潜回京都,前路如何已经先不去论了。
袍泽们的家眷,总是要想办法转移出来的。
安顿好一切,他去了肖琦的营帐,以前热闹喧嚣的场所,现在只剩下一口棺材。
金丝镶边的毛绒地毯也已经撤掉,以前高高在上的人,也终究会死,而且是被他看不起的贱民杀死。
他又看向另外一个方向,那里还堆放着两万多颗人头,他不觉得肖琦死的可惜。
他可惜的是,自己以及袍泽被牵连到了这无尽的麻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