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儿点点头,把剩下的梅子酒埋在太爷爷坟旁,酒坛入土的瞬间,她仿佛听见地底传来声轻响,像太爷爷在说“收到了”。“赵松说,梅酒埋在土里,十年后挖出来最香,”她轻声说,“等孩子们长大了,再来陪太爷爷喝一杯。”
回程的路上,雨渐渐停了。路过镇口的破庙时,看见老王头正带着几个守界人修补屋顶,去年影阁设分魂坛留下的窟窿,被新的茅草堵得严严实实。“刘老板,扫完墓了?”老王头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我让老婆子给你们留了清明粿,荠菜馅的,就等你们回来吃。”
李师傅扛着块新雕的木牌从庙里出来,上面刻着“平安”二字,红漆在雨里发亮。“给庙里的石佛换块牌位,”他嘿嘿笑,“去年被影阁的人劈坏了,换个新的,求个心安。”
回到杂货店时,周小满正坐在门槛上,手里捧着个湿漉漉的布包,看见他们回来,赶紧站起来:“刘大哥,我爷爷让我送这个来,说是在临安竹林的石碑下挖出来的,说和你们太爷爷的信是一对。”
布包里是个青铜小盒,打开后,里面的密信果然是长安苏婉儿所写,详细记录了影阁“血祭”的步骤——原来他们所谓的“至亲之血”,并非直接取血,而是要用守界人信物上残留的血脉能量,通过七星阵的节点引到祭坛,再用影核碎片催化,形成能撕裂时空的邪力。
“破解之法在这里,”苏婉儿指着信尾,“需在七星连珠之夜,将镇魂珠的血脉之力注入七处信物,形成‘护心阵’,邪力遇之则散,就像火遇水一般。”
念安突然指着铜镜,里面的长安也在下着雨,郡主站在苏婉儿的墓碑前,手里捧着同样的青铜小盒,碑上的字清晰可见:“长安苏氏婉,守界人,民国三十八年卒于护镜之役。”
“她没能看到胜利,”刘明的声音有些发哑,“却把希望留给了我们。”
雨又开始下了,细细的雨丝透过窗棂,落在太爷爷的日记上,晕开了一小片墨迹。苏婉儿把两封密信放进青铜小盒,和之前找到的那些信一起,藏在铜镜旁的暗格里。“这样,它们就团圆了,”她说,“就像太爷爷和长安的苏婉儿,隔着时空,终于能说上话了。”
念安和丫丫在院子里踩水玩,青团的甜香混着泥土的腥气,在雨里弥漫开来。刘明看着铜镜里的长安,郡主正把密信放进一个和他们一模一样的青铜盒,埋在梅树下,动作和苏婉儿刚才的样子几乎重合。
他突然明白,所谓的守护,从来都是场跨越生死的接力。太爷爷和长安的苏婉儿埋下的不是信,是火种;他们现在做的,也不是简单的保存,是把火种传给更远的未来。
清明的雨还在下,却不再让人觉得凄苦。老槐树下的柳条绿得更亮了,像无数双眼睛,看着这人间的烟火,看着守护的故事,在雨丝里,在时光里,慢慢延续。
铜铃铛在雨里偶尔响一声,轻得像声叹息,又像句叮咛。刘明知道,只要这雨还下,这树还绿,这信还在,守护的路就永远不会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