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棺》
第一章 古槐泣血
暮春的雨,缠绵如丝,将青石巷冲刷得油亮。沈砚之背着半旧的画板,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过积水,鞋尖溅起细碎的水花。他是个自由画师,为寻一处僻静写生,误打误撞走进了这条名为“槐阴里”的老巷。巷子尽头,一株巨大的古槐拔地而起,枝繁叶茂,几乎遮蔽了半个天空。树干需三人合抱,龟裂的树皮上布满青苔,湿漉漉的,在雨雾中泛着幽暗的光泽。更奇的是,槐树枝头竟开满了洁白的槐花,一簇簇,一团团,沉甸甸地压弯了枝头,散发出浓郁的甜香,与这阴沉的雨天格格不入。“这槐花,开得倒怪。”沈砚之喃喃自语。他记得清明刚过不久,槐花一般要到立夏前后才会盛开,怎会如此早?他走近古槐,正欲提笔写生,却猛地顿住了手。只见古槐粗壮的树干上,竟有一道深深的裂痕,裂痕中渗出点点殷红,如同鲜血一般,顺着树皮缓缓滑落,在湿漉漉的树干上晕开淡淡的红痕。“血?”沈砚之心中一惊,伸手触摸那裂痕。指尖触及之处,冰冷刺骨,并非血肉的温热。那红色液体粘稠如胶,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腥甜,混杂在槐花的香气中,令人作呕。就在此时,一阵阴冷的风吹过,卷起地上的积水,打湿了沈砚之的裤脚。他打了个寒颤,抬头望向槐树枝头。槐花依旧洁白如雪,在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有人在低声啜泣。“谁?”沈砚之厉声喝道,警惕地环顾四周。巷子空空荡荡,只有雨水滴落的声音。他强压下心中的不安,正欲转身离开,却瞥见槐树下的阴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他小心翼翼地走近,拨开半人高的杂草,赫然发现一口棺材!棺材通体乌黑,不知是何种木料制成,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似鸟似兽,古朴而诡异。棺材并未入土,而是半掩在槐树下的泥土中,棺盖微微开启,露出一道缝隙。沈砚之好奇心起,凑到棺盖缝隙前,向里望去。棺材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他正要移开视线,却猛地对上一双眼睛!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漆黑如墨,没有一丝神采,却仿佛能看透人心。眼睛的主人似乎正躺在棺材里,透过缝隙静静地注视着他。“啊!”沈砚之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手中的画板也摔落在地,颜料泼洒出来,在积水里晕开一片狼藉。他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槐阴里,仿佛身后有厉鬼追赶。直到跑出老巷,看到外面车水马龙的街道,他才停下脚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回头望去,槐阴里笼罩在一片雨雾中,神秘而诡异。那株古槐的身影若隐若现,槐花的甜香似乎还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沈砚之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恐惧。那古槐为何会流血?那口棺材又是谁的?棺材里的那双眼睛,究竟是谁?他不知道,从他看到那双眼睛的那一刻起,他的命运便与那株古槐、那口棺材,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一场关于槐棺灵魂的诡异故事,才刚刚拉开序幕。
第二章 夜半诡梦
回到租住的公寓,沈砚之依旧心神不宁。他泡了个热水澡,试图驱散心中的寒意和恐惧,却无济于事。那双漆黑的眼睛,如同梦魇一般,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夜深人静,沈砚之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窗外的雨还在下,敲打着玻璃窗,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更添了几分凄凉。迷迷糊糊中,他似乎又回到了槐阴里。古槐依旧矗立在巷子尽头,槐花洁白如雪,散发着浓郁的甜香。只是这一次,空气中的腥甜更加浓重,令人作呕。他看到古槐树干上的裂痕越来越大,鲜血汩汩涌出,染红了树干,也染红了地面。槐花在血水中浸泡,渐渐失去了洁白,变得殷红如血。“救我……救我……”一个凄厉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幽幽怨怨,如泣如诉。沈砚之循声望去,只见槐树下的棺材缓缓打开,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从棺材里坐了起来。她长发披肩,面色苍白如纸,双眼空洞无神,正是他白天看到的那双眼睛的主人。女子缓缓飘落到地上,向沈砚之走来。她的白衣在血水中拖曳,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她伸出苍白的手,似乎想要抓住沈砚之。“别过来!”沈砚之惊恐地大叫,转身就跑。然而,他的双脚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无论如何也跑不动。女子越来越近,他甚至能闻到她身上那股浓郁的腥甜气息。就在女子的手即将触碰到他的刹那,沈砚之猛地睁开了眼睛。窗外天色微明,雨已经停了。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浑身冷汗淋漓,心跳得飞快,胸口微微发闷。“原来是个梦。”沈砚之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但那梦境太过真实,女子凄厉的呼救声仿佛还在耳边回响,那股腥甜的气息似乎还萦绕在鼻尖。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仿佛还能感受到那冰冷刺骨的触感。沈砚之再也无法入睡,索性起身下床,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外面阳光明媚,街道上车水马龙,一片祥和。与梦中的槐阴里判若两个世界。“或许是我最近太累了,才会做这种怪梦。”他自我安慰道。然而,当他目光扫过床头柜时,却再次愣住了。只见床头柜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朵洁白的槐花。槐花上还带着晶莹的露珠,散发着淡淡的甜香。沈砚之的心脏骤然缩紧。他昨天从槐阴里跑出来时,根本没有摘槐花!这朵槐花,是从哪里来的?难道……那个梦是真的?那个白衣女子,真的来找过他?他拿起那朵槐花,入手冰冷,与梦中女子的手一般无二。槐花的甜香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腥甜。沈砚之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他猛地将槐花扔在地上,惊恐地后退了几步,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他知道,自己已经被卷入了一场诡异的事件之中,再也无法置身事外。槐阴里的古槐,槐树下的棺材,还有那个白衣女子,都将成为他挥之不去的梦魇。
第三章 槐棺秘闻
沈砚之坐在书桌前,双手抱头,神情痛苦。床头柜上那朵槐花如同梦魇一般,时刻提醒着他昨晚的经历并非幻觉。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逃避下去,必须查明真相。他打开电脑,搜索关于“槐阴里”和“古槐”的信息。然而,网上关于槐阴里的资料寥寥无几,只知道那是一条有着悠久历史的老巷,近年来因为城市改造,居民大多已经搬迁,变得十分冷清。至于那株古槐,更是没有任何记载。沈砚之叹了口气,关掉电脑。看来网上是找不到什么线索了。他决定去槐阴里附近的老街坊打听一下。他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走出公寓。阳光明媚,街道上行人如织。沈砚之沿着街道一路打听,终于找到了一位在槐阴里附近住了一辈子的老人。老人姓李,年过七旬,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当沈砚之问起槐阴里的古槐时,李老汉的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小伙子,你问那棵槐树下啥?”李老汉警惕地看着沈砚之。“我……我昨天路过槐阴里,看到那棵古槐很特别,就想问问。”沈砚之不敢说实话,只能找了个借口。李老汉沉吟片刻,缓缓说道:“那棵槐树下邪乎得很,你最好少靠近。”“邪乎?怎么个邪乎法?”沈砚之心中一动,连忙追问。李老汉叹了口气,说道:“那棵古槐有些年头了,具体多少年没人知道。听老辈人说,那棵槐树下埋着一口棺材,棺材里葬着一个冤死的女子。”“冤死的女子?”沈砚之心中一惊,与梦中的白衣女子联系起来。“是啊。”李老汉点了点头,“传说那女子是清朝末年的一个戏子,名叫苏晚晴,长得如花似玉,唱得一口好戏。后来被一个有钱有势的恶霸看中,强行抢回府中做小妾。苏晚晴性情刚烈,宁死不从,最后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上吊自尽了。”“那恶霸怕苏晚晴的鬼魂报复,就请了一个道士,将她的尸体用黑木棺材装殓,葬在了槐阴里的古槐树下,并在棺材上贴了符咒,镇压她的魂魄。”“从那以后,槐阴里就变得不太平了。晚上经常有人听到女子的哭声,还有人看到白衣人影在槐树下徘徊。据说凡是靠近那棵古槐的人,都会倒大霉。”李老汉的话,让沈砚之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原来那口棺材里葬着的是一个名叫苏晚晴的戏子,她是冤死的!“那棺材里的女子,是不是穿着白衣,长发披肩,面色苍白?”沈砚之迫不及待地问道。李老汉闻言,脸色骤变,后退了一步,惊恐地看着沈砚之:“你……你怎么知道?”沈砚之心中一沉,看来自己的梦和昨晚的经历都是真的。苏晚晴的鬼魂真的存在,而且找上了自己。“我……我昨天路过槐阴里,看到了那口棺材,还做了个怪梦。”沈砚之如实说道。李老汉听完,连连摆手:“哎呀,小伙子,你惹上麻烦了!那苏晚晴的鬼魂怨气很重,凡是被她缠上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那……那怎么办?李大爷,您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帮我?”沈砚之焦急地问道。李老汉皱着眉头,沉思良久,说道:“办法倒是有一个,不过很难。”“什么办法?您快说!”沈砚之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解铃还须系铃人。苏晚晴是含冤而死,她的怨气不散,才会化为厉鬼。想要平息她的怨气,就必须为她沉冤昭雪,让她的魂魄得以安息。”“沉冤昭雪?”沈砚之愣住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怎么沉冤昭雪?”“这我就不知道了。”李老汉摇了摇头,“老辈人说,苏晚晴的棺材是用阴沉木做的,能锁住魂魄。只有找到当年那个恶霸的后人,让他们向苏晚晴道歉,并且将她的尸骨迁葬到一个风水好的地方,或许她的怨气才能平息。”“可是,当年的恶霸早就不在了,他的后人在哪里更是无从得知。”沈砚之感到一阵绝望。李老汉拍了拍沈砚之的肩膀,说道:“小伙子,你好自为之吧。这事儿太邪乎,我劝你还是赶紧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说完,李老汉便转身匆匆离开了,仿佛多待一秒都会被苏晚晴的鬼魂缠上。沈砚之站在原地,心中一片茫然。沉冤昭雪,谈何容易?他一个普通的画师,无权无势,怎么可能找到当年恶霸的后人?又怎么可能为一个百年前的冤魂平反?难道自己真的只能坐以待毙,等着苏晚晴的鬼魂来索命吗?不,不行!他不能就这么放弃!沈砚之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起来。无论多么困难,他都要试一试。为了自己,也为了那个冤死的女子。他决定再去一次槐阴里,去那口棺材前,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
第四章 棺中秘辛
沈砚之再次来到槐阴里时,已是傍晚时分。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透过槐树枝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槐花的甜香,却不再有那股令人作呕的腥甜。古槐依旧矗立在巷子尽头,树干上的裂痕依旧存在,但那红色的液体已经消失不见了。槐树下的棺材,依旧半掩在泥土中,棺盖微微开启。沈砚之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一步步向棺材走去。这一次,他没有感到丝毫的恐惧,心中只有坚定的信念。他走到棺材前,蹲下身,向棺盖缝隙中望去。棺材里依旧一片漆黑,但他似乎能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静静地注视着他。“苏姑娘,我知道你有冤屈。”沈砚之轻声说道,“我想帮你,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你能告诉我吗?”棺材里没有任何回音,只有一片死寂。沈砚之并不气馁,继续说道:“李大爷告诉我,你是被一个恶霸害死的。只要找到他的后人,让他们道歉,再将你的尸骨迁葬,你的怨气就能平息。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去哪里找他的后人呢?”就在这时,一阵阴冷的风吹过,槐树枝叶“沙沙”作响。棺材里似乎传来了轻微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叹息。沈砚之心中一动,连忙说道:“苏姑娘,你是不是有什么线索要告诉我?”他伸出手,轻轻推开棺盖。棺盖很沉,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棺盖推开一条更大的缝隙。借着夕阳的余晖,沈砚之向棺材里望去。棺材里躺着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正是他梦中见到的苏晚晴。她长发披肩,面色苍白如纸,双眼紧闭,仿佛沉睡了一般。在苏晚晴的手中,紧紧攥着一个小巧的香囊。香囊是红色的,上面绣着一朵盛开的梅花,做工精致。沈砚之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拿起那个香囊。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香囊的刹那,苏晚晴的眼睛猛地睁开了!沈砚之吓了一跳,连忙缩回手。苏晚晴的眼睛依旧漆黑如墨,没有一丝神采,但沈砚之却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恳求。“这……这个香囊,是不是有什么线索?”沈砚之颤抖着声音问道。苏晚晴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地松开了手。沈砚之拿起香囊,入手丝滑,散发着淡淡的幽香。他打开香囊,里面装着一些干燥的花瓣,还有一张折叠的纸条。沈砚之展开纸条,上面用娟秀的小楷写着几行字:“妾本苏姓女,小字晚晴。年方十六,入梨园学戏。光绪二十七年,被恶绅张万霖强抢入府。宁死不屈,于七月十五夜,自缢于后花园槐树下。望后世君子,为妾伸冤,感激不尽!”纸条的末尾,还画着一个小小的标记,像是一朵梅花。沈砚之看完纸条,心中悲愤交加。原来苏晚晴是被一个名叫张万霖的恶绅害死的!光绪二十七年,也就是1901年,距今已有一百多年了。“张万霖……”沈砚之喃喃自语,将这个名字牢记在心。他知道,这是为苏晚晴沉冤昭雪的关键。就在这时,苏晚晴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渐渐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棺材里只剩下那件白衣和那个香囊。沈砚之知道,苏晚晴的魂魄暂时安息了。她将希望寄托在了自己身上,希望自己能为她沉冤昭雪。“苏姑娘,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张万霖的后人,为你讨回公道!”沈砚之对着空荡荡的棺材,郑重地承诺道。夕阳彻底落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槐阴里变得阴森恐怖,沈砚之不再停留,拿着香囊和纸条,转身离开了巷子。他知道,自己的任务才刚刚开始。寻找张万霖的后人,为苏晚晴沉冤昭雪,这绝非易事。但他已经下定决心,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都要坚持下去。因为这是他对苏晚晴的承诺,也是他的责任。
第五章 梅记香囊
回到公寓,沈砚之将香囊和纸条小心翼翼地放在书桌上。烛光摇曳,映照着纸条上娟秀的字迹,也映照着沈砚之凝重的脸庞。“张万霖……光绪二十七年……”沈砚之反复咀嚼着这两个信息。一百多年过去了,张万霖的后人会在哪里?又该如何寻找?他拿起那个红色的香囊,仔细端详着上面绣着的梅花。梅花栩栩如生,针法细腻,可见苏晚晴的心灵手巧。这个香囊,或许是她生前最喜欢的物品之一。“梅花……”沈砚之心中一动。纸条末尾那个小小的梅花标记,与香囊上的梅花是否有关联?他打开电脑,搜索“光绪二十七年 张万霖 恶绅”等关键词。然而,网上的信息依旧很少,只有一些零星的记载,提到清末民初时期,当地确实有一个姓张的恶霸,但具体姓名和事迹都语焉不详。沈砚之叹了口气,看来想要通过网络找到张万霖的后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他放下电脑,拿起香囊,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香囊里的花瓣早已失去了香气,但那股淡淡的幽香似乎还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这香囊的做工如此精致,上面的梅花也绣得如此特别,或许是某个老字号绣庄的作品?”沈砚之喃喃自语。他想起了李老汉说过的话,老辈人留下的东西,往往能找到一些线索。这个香囊,或许就是找到张万霖后人的关键。第二天一早,沈砚之便带着香囊,来到了当地的古玩市场。他希望能在这里找到一些关于香囊的线索。古玩市场人头攒动,热闹非凡。沈砚之穿梭在各个摊位之间,仔细打量着摊位上的物品。他问了很多摊主,但大多都对香囊摇头表示不知道。就在他快要失望的时候,一个摊位前的老掌柜引起了他的注意。老掌柜头发花白,戴着一副老花镜,正坐在摊位前,悠闲地喝着茶。摊位上摆放着一些老旧的绣品,做工精致,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沈砚之走上前去,将香囊递给老掌柜:“掌柜的,您帮我看看这个香囊,知道是哪个绣庄的作品吗?”老掌柜接过香囊,仔细端详起来。他先是看了看香囊的布料和做工,然后又闻了闻香囊里的气味,最后将目光落在了香囊上的梅花上。“这个香囊……”老掌柜皱着眉头,沉思良久,“有点眼熟。这梅花的绣法,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