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背秘闻：长安鬼事录
第一章 龙气蚀骨
贞观二十三年，春寒料峭。长安西市的薄雾还未散尽，袁天罡的青布卦摊前已围了三个身披黑斗篷的男子。为首者掀开兜帽，露出一张布满蛇鳞般裂纹的脸，左眼瞳仁竟是竖线形的，像极了西域进贡的黄金蟒。袁先生，这是第三夜了。男子声音嘶哑如破锣，袖口滑落露出半截手臂，皮肤下仿佛有活物在窜动，每晚亥时三刻，我府中便有铜钟自鸣，钟锤悬而不落，钟身却渗出鲜血。袁天罡捻着花白胡须，指节间夹着三枚磨得发亮的铜钱。他没看男子，反而望向街角那棵老槐树——明明无风，槐树叶却簌簌作响，叶尖凝着的露珠坠地时竟呈殷红色。李校尉最近可去过曲江池？袁天罡突然开口，声音像浸了冰水。被称作李校尉的男子瞳孔骤缩：上月初三，随吏部侍郎夜宴芙蓉园，曾在池边小解......话音未落，他突然按住喉咙剧烈咳嗽，呕出的不是痰涎，而是半条通体透明的小鱼，鱼尾还在地上抽搐，转眼化作一滩血水。围观众人惊呼后退，袁天罡却面不改色地将铜钱抛入竹筒。此乃龙气蚀骨之兆。他缓缓道，曲江池下有秦代龙脉，你在池边污秽，触怒了护脉地龙。那铜钟鸣响时，钟身可有金光流转？李校尉脸色惨白如纸：有！每次鸣响前，钟上饕餮纹都会发光，还能听见......听见千军万马的嘶吼！袁天罡突然起身，青布长衫无风自动。他抓起桌上朱砂笔，在黄符纸上疾书，笔锋划破空气时竟带起一串火星：今夜子时，备三牲祭品，引钟入曲江池。切记，途中不可回头，若听见身后有妇人啼哭，须咬破舌尖，以精血相抗。符纸递出的瞬间，李校尉突然惨叫一声，捂着左眼满地打滚。众人只见他眼眶中竟钻出一条两寸长的血红色蚯蚓，蚯蚓头顶生着极小的龙角，落地后迅速钻入砖缝消失不见。这......这是......有人结结巴巴地问。龙脉余孽。袁天罡望着蚯蚓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看来长安城里，不止一位贵人动了歪心思。
第二章 鬼市夜宴
亥时，长安城宵禁的梆子声刚落，袁天罡已提着一盏羊角灯笼走在平康坊的胡同时。灯笼光昏黄摇曳，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而更诡异的是——他身后还跟着七个一模一样的影子，每个影子的动作都略有不同。别躲了。袁天罡突然停步，灯光转向左侧那棵歪脖子柳树。树影里缓缓走出个穿绿衣的少女，梳着双环髻，脸上却戴着青铜面具，面具上刻着繁复的二十八星宿图。袁先生果然慧眼。少女声音清脆如银铃，小女阿鸾，奉家师之命请先生移步鬼市一叙。袁天罡注意到她腰间挂着个双鱼玉佩，玉佩上的鱼鳞竟是用活人指甲镶嵌而成。你师父是北斗阁的毕无尘？他冷笑一声，二十年前他盗了骊山秦陵的定魂珠，被我打断三根肋骨，如今还敢在长安露面？阿鸾面具下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先生误会了，家师已闭门谢罪二十年。只是近日长安城异象频发，昨日朱雀大街出现海市蜃楼，竟有突厥骑兵踏空而过；今早大明宫紫宸殿的梁柱上，突然生出三寸长的稻穗......所以他想借我的《推背图》一观？袁天罡打断她，灯笼光突然暴涨，照亮了整条胡同。墙头上不知何时站满了黑衣人，个个蒙着脸，手中握着缠着红布的兵器。阿鸾突然单膝跪地，双手奉上一卷羊皮地图：家师愿以幽冥船票相赠。此票可入阴曹地府，面见十殿阎罗，先生不想问问你那早夭的独子，究竟是怎么死的吗？袁天罡的灯笼剧烈晃动了一下。他儿子袁守诚七岁那年在终南山采药时失踪，尸骨无存，这是他毕生的痛。鬼市在何处？他最终还是接过了地图。羊皮入手冰凉，竟在缓缓蠕动，仿佛活物。平康坊十字街，每逢戊亥日，地面会裂开黄泉路。阿鸾起身时，面具下的眼睛闪过一丝红光，先生切记，鬼市中莫要吃任何东西，莫要接任何人递来的水，尤其是......穿白衣的新娘。子时三刻，平康坊十字街的青石板果然开始龟裂，裂缝中冒出幽蓝色火焰。袁天罡提着灯笼步入其中，脚下传来踩碎骨头的咔嚓声。街道两旁突然亮起无数灯笼，灯笼下的店铺里，鬼魂们正在交易——穿官服的 ghost 用阳寿换官运，青楼女子的魂魄拿美貌换轮回的机会，甚至有小鬼在兜售新鲜的人脑，脑门上还贴着状元郎的标签。最深处那间酒楼挂着奈何楼的牌匾，毕无尘正坐在二楼窗边，他头发全白，脸上却没有一丝皱纹，见到袁天罡便举杯笑道：老友，二十年不见，你还是这般冥顽不灵。
第三章 推背玄机
奈何楼的酒壶里泡着的不是酒，而是人的眼球，眼球在酒液中缓缓转动，注视着每个客人。袁天罡刚坐下，楼梯就传来环佩叮当声，七个穿白衣的新娘鱼贯而入，个个盖着红盖头，手里捧着托盘，托盘上是七只绣花鞋，每只鞋里都盛着不同颜色的液体。这是鬼市的规矩，每位贵客都要选一杯合卺酒毕无尘笑容诡异，红色是心头血，蓝色是鲛人泪，黑色是忘川水......袁天罡突然出手，快如闪电，掀开了离他最近的那个新娘的盖头。盖头下没有脸，只有个血肉模糊的窟窿，窟窿里嵌着一面铜镜，镜中映出的竟是袁天罡自己年轻时的模样——那时他还叫袁天纲，是隋末唐初有名的方士。看来你连镜中魂都用上了。袁天罡冷哼一声，指尖弹出三枚铜钱，铜钱在空中化作三道金光，将七个新娘钉在原地。新娘们瞬间融化，化作一滩滩血水，血水中浮出七张人脸，都是近三个月来长安失踪的少女。毕无尘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袁天罡，你当真要与天下方士为敌？他一拍桌子，整座奈何楼突然剧烈晃动，窗外的鬼市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星空，星空中有无数眼睛在眨动。不是我与你们为敌，是你们在与天道为敌。袁天罡缓缓展开袖中那卷《推背图》，图上的墨迹竟在缓缓流动，你们以为篡改国运就能长生不老？看看这个——他指向图中第三十三象，原本画着黄河水清的地方，此刻竟变成了一片血海，血海中站着个穿龙袍的骷髅，骷髅手中握着的不是玉玺，而是一串佛珠。这是......毕无尘脸色剧变。有人想借佛教之手，颠覆李唐江山。袁天罡的声音低沉如雷，你们北斗阁、阴阳寮、麻衣派，不过是别人手中的棋子。昨晚李校尉家的铜钟自鸣，是因为有人在曲江池下埋了震龙钉；今早大明宫的稻穗，是用活人精血浇灌的......突然，整个星空开始碎裂，毕无尘发出一声惨叫，化作无数纸人飘落。阿鸾从纸人中冲出，面具已经碎裂，露出一张布满符咒的脸：先生快走！家师只是诱饵，真正的杀招在......话音未落，她的头颅突然飞起，脖颈处喷出的不是鲜血，而是无数黑色蝴蝶。蝴蝶振翅时发出诡异的笑声，袁天罡挥袖将蝴蝶驱散，却发现手中的《推背图》已不翼而飞。
第四章 尸解仙
长安城的晨雾刚刚散去，太极宫的早朝就炸开了锅。陛下！臣昨夜亲眼所见，通化门的护城河突然沸腾，捞出三百具无皮尸体！兵部尚书侯君集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尸体胸口都刻着字，手指指向皇宫方向！唐太宗李世民脸色铁青，龙椅扶手被他捏出深深的指痕。就在此时，殿外传来太监的惊呼：不好了！含元殿的鸱吻活了！众臣冲出大殿，只见宫殿正脊两端的琉璃鸱吻（龙头鱼尾的神兽）竟真的活了过来，正张开血盆大口吞噬着檐角的风铃。更可怕的是，鸱吻吐出的不是火焰，而是密密麻麻的蝗虫，蝗虫所过之处，梁柱迅速腐朽。袁天罡呢？李世民怒吼，朕召他入宫，为何迟迟不到？话音刚落，一道青影从天而降，落在丹陛之上。袁天罡衣衫染血，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显然刚经历一场恶战。陛下，臣来迟了。他单膝跪地，手中捧着个黑布包裹的木盒，震龙钉，有人想钉死长安龙脉。侯君集突然上前一步：陛下！袁天罡形迹可疑！昨夜鬼市命案频发，目击者称带头者正是个穿青衫的老道！他身后立刻站出七位大臣，齐声附和。袁天罡冷笑：侯尚书倒是消息灵通。只是不知你府邸后院那口井里，为何会藏着突厥的狼头旗？侯君集脸色骤变：你血口喷人！是不是血口喷人，一查便知。袁天罡突然起身，手中木盒飞向李世民，陛下，臣有一计可破长安之劫——请开皇陵！此言一出，满朝哗然。开皇陵乃是唐高祖李渊的陵墓，位于三原县，按律任何人不得擅入。袁天罡你疯了！宰相房玄龄怒斥，擅开皇陵乃是死罪！若不开皇陵取出传国玉玺，三日内长安必陷。袁天罡目光如炬，扫过众臣，诸位可敢随我去一趟皇陵？李世民沉吟片刻，突然抽出腰间佩剑，将剑鞘掷在地上：准奏！房玄龄留守长安，侯君集随朕出征！他看向袁天罡，眼神复杂，先生若能化解此劫，朕许你......免死金牌。
第五章 皇陵秘道
三原县，献陵。十五盏镇魂灯沿着陵墓神道依次排开，灯光惨白，映着两侧石像生狰狞的面孔。袁天罡手持桃木剑，剑尖挑着张黄色符纸，符纸上用朱砂画着个奇怪的符号——既像汉字的，又像梵文的。陛下，此处便是当年修建皇陵时留下的秘道入口。袁天罡指向神道左侧那棵千年古柏，树干上有个不起眼的树洞，树洞里塞着块刻着玄武门三字的石碑，当年玄武门之变后，隐太子李建成的残部就藏在这里。李世民脸色凝重，他身后跟着三百禁军，个个手持桃木弓、穿犀牛皮甲，甲片上都涂着糯米汁。先生确定传国玉玺在皇陵？他始终记得，当年父亲李渊退位时，曾说玉玺已随葬献陵。袁天罡突然按住树干，树洞缓缓打开，露出个深不见底的阶梯。阶梯两侧的墙壁上，每隔三步就嵌着颗夜明珠，照亮了墙上的壁画——画的竟是玄武门之变的全过程，只是画中李世民的脸被换成了个骷髅头。小心！袁天罡突然将李世民推开，桃木剑刺入旁边的墙壁。剑尖刺入处流出粘稠的黑血，墙壁上突然裂开无数眼睛，每个眼睛里都流出泪水，泪水落地后化作毒蛇，吐着信子扑向众人。放箭！侯君集大喊，禁军们射出的桃木箭在空中化作火焰，将毒蛇烧成灰烬。但更多的毒蛇从墙壁中钻出，甚至有禁军的影子被毒蛇咬伤，惨叫着化作黑烟。尸解仙的幻术。袁天罡一边用桃木剑画符，一边解释，当年秦始皇派徐福寻找的长生药，其实是将活人炼成丹药，服下后可化身为仙，实则成魔。这些壁画是用活人皮制作的，每看一眼，魂魄就会被吸走一分。他突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桃木剑上，剑身上浮现出北斗七星：北斗镇魂，破！剑光暴涨，壁画瞬间燃烧起来，露出后面的青铜门。门上刻着九个大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正是传国玉玺上的文字。
第六章 推背秘闻
青铜门后是间石室，正中央的石台上放着个锦盒，锦盒旁跪着个穿龙袍的骷髅，骷髅手中握着半截玉玺。石室四壁刻满了《推背图》的内容，只是与袁天罡那卷不同，这里的图画更加诡异——有女人踩着男人头骨登基，有胡人穿着唐服坐在龙椅上，甚至有长着翅膀的妖怪在吞噬太阳。原来如此。袁天罡恍然大悟，你们把《推背图》刻在了皇陵里，难怪长安城异象频发。侯君集突然拔剑指向李世民：陛下，事到如今您还不明白吗？这天下早就该易主了！他身后的禁军突然撕旋涡。尸解仙！袁天罡护住李世民，桃木剑与侯君集的钢刀碰撞，发出金铁交鸣之声。你何时被他们控制的？侯君集狂笑：控制？我是自愿的！当年我随陛下征战沙场，九死一生才换来兵部尚书之位，可那房玄龄、杜如晦凭什么压我一头？现在我已是半仙之体，只要拿到完整的传国玉玺，就能成为真正的尸解仙！他突然撕开衣襟，胸口露出个血洞，洞里嵌着颗跳动的心脏，心脏上贴满了符咒。看到了吗？这是毕无尘大师为我换的不死心，用了七七四十九个童男童女的心脏炼制而成！就在此时，石台上的骷髅突然动了！它缓缓站起身，空洞的眼眶中燃起幽蓝色火焰，手中的半截玉玺发出耀眼金光。整个石室开始剧烈晃动，墙壁上的《推背图》图画活了过来，从石壁中钻出无数人影——有秦始皇、汉武帝、隋炀帝......历代帝王的鬼魂都在这里！完了......袁天罡脸色惨白，他们想用帝王劫逆转时空，让历史重写！他突然将自己的《推背图》抛向空中，图卷展开，与石壁上的图画融为一体。以我残命，换天道清明！袁天罡口吐鲜血，身体迅速衰老，头发瞬间全白，脸上布满皱纹。《推背图》上的墨迹开始倒流，石壁上的图画也随之变化——女人登基的画面变成了她垂帘听政，胡人坐龙椅的画面变成了他向唐朝称臣，妖怪吞日的画面变成了天狗食日......侯君集发出绝望的嘶吼，身体开始融化，化作一摊血水。那些青色脸的禁军也纷纷倒下，变成一具具干尸。李世民看着迅速衰老的袁天罡，眼眶通红：先生......陛下，传国玉玺......袁天罡指向石台上的锦盒，完整的玉玺......在......在......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化作点点金光，融入《推背图》中。
尾声
三个月后，长安城恢复了往日的繁华。唐太宗李世民站在太极宫的丹陛上，手中握着完整的传国玉玺。玉玺上，既寿永昌四个字中的字，缺了最后一笔。陛下，袁先生的后事已经办妥。房玄龄低声道，只是他临终前说的推背秘闻，究竟是什么意思？李世民望向终南山的方向，那里云雾缭绕，仿佛有仙人居住。先生说，三百年后，会有个女人篡改《推背图》，让天下大乱。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他还说，那女人的名字里，有个字。房玄龄脸色剧变：陛下，那要不要......不必了。李世民打断他，将玉玺紧紧握在手中，天道自有定数，我们能做的，只是做好当下事。而在终南山深处，一间茅屋里，一个梳双环髻的少女正在收拾东西。她腰间挂着双鱼玉佩，脸上戴着青铜面具。师父，我们真的要去找无字碑少女问。茅屋角落里，一个穿青布长衫的老者缓缓转身，脸上布满皱纹，正是的袁天罡。只是他的左眼瞳仁，变成了竖线形的，像极了西域进贡的黄金蟒。阿鸾，老者声音嘶哑，《推背图》有真本，有伪本，还有......活本。当年我在皇陵里留下的，不过是伪本罢了。他掀开茅屋的地板，露出个暗格，暗格里放着一卷羊皮地图，地图中央画着个女人的肖像，肖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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