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槐香渡.(2 / 2)

第八章 轮回之刺

苏晚开始频繁失眠。她总在半夜惊醒,说听见梳妆台上的胭脂盒在自动开合,打开的瞬间有槐花香涌出来。林墨在她枕边发现几缕长发,乌黑如墨,显然不输于染着亚麻色头发的苏晚。二姨突然从乡下赶来,手里攥着串桃木佛珠,进门就往苏晚脖子上套:\"这嫁衣会吃人!当年你妈怀着你时,就是被它缠得差点小产!\"佛珠触到苏晚皮肤的刹那,竟\"噼啪\"炸开细小的火星,留下圈焦黑的印记。更可怕的事发生在婚礼前三天。苏晚在铜镜里看见自己穿着残破的红嫁衣,长发湿漉漉地垂到脚踝,后颈抓痕变成五道深可见骨的血沟。镜中女人缓缓转过头,竟长着苏晚的脸,眼眶淌下的血泪滴在嫁衣上,开出比并蒂莲更妖冶的血色蔷薇。\"该轮到你了。\"镜中人扯着嘴角笑,声音却还是外婆的腔调,\"林家女人都要穿着这身嫁衣,在槐树下等那个永远不会回来的人。\"

第九章 地窖秘道

林墨砸开西厢房地砖下的地窖时,霉味中混着淡淡的脂粉香。苏晚举着手电走在前面,光束扫过斑驳的砖墙,突然照见壁龛里的戏服箱——箱盖上刻着个\"晚\"字,与苏晚的名字一模一样。\"我外婆也叫苏晚。\"苏晚颤抖着打开箱子,里面整整齐齐叠着七件红嫁衣,每件领口都别着珍珠胸针,\"我妈说她是被抱养的,从来不让问身世。\"地窖深处传来水滴声。林墨拨开蛛网,发现尽头竟是条青砖秘道,墙壁上刻满娟秀的字迹:\"民国二十三年春,与君初遇于槐香渡同年冬,日军至,君埋骨槐下次年春,着嫁衣自缢,盼与君来世相见\"......最后一行墨迹未干,像是刚刚刻上去的:\"二零二三年,第七世嫁衣,终遇苏晚\"。手电光突然熄灭。黑暗中,林墨听见银铃脚链的声响由远及近,苏晚的尖叫刺破寂静——她的手正被只涂着红蔻丹的手往墙壁里拽,指甲掐进她后颈的抓痕,鲜血顺着脊椎蜿蜒而下,在嫁衣上晕染成河。

第十章 槐香永昼

林墨想起外婆临终前的嘱托,咬破舌尖将血喷在铜戒指上。戒指突然发出灼热的红光,秘道墙壁轰然坍塌,露出后面的百年老槐——它的根系在地底盘结成门,门后站着穿蓝布衫的青年,正对着举刺刀的日军微笑。\"原来你一直在这里。\"苏晚的声音与外婆的声音重叠,她不再挣扎,任由那只手将自己拽进根系深处,\"等了八十年,终于等到你再次为我转身。\"晨光从秘道顶端照进来时,林墨看见根系中开出洁白的槐花,将两具相拥的白骨温柔包裹。苏晚躺在他怀里,后颈抓痕已变成淡粉色的并蒂莲胎记,嫁衣上的血渍化作金线绣的鸳鸯,在阳光下闪着温暖的光。二姨在院中摆了两碗蜜饯,青瓷碗里的糖浆积成琥珀色。风吹过新生的槐树叶,沙沙声像是无数银铃在响。林墨摸着苏晚颈间的胎记,突然明白那句\"生生不息\"的真正含义——不是诅咒的轮回,而是跨越生死的等待,终将在某个槐花盛开的清晨,等到迟到八十年的拥抱。

第十一章 戏文残卷

苏晚在戏服箱底层发现泛黄的戏本时,梅雨正浸透整座江南。残破的宣纸上用工笔小楷写着《槐香记》,墨迹在潮湿空气中洇出蓝灰色晕圈,恰好晕染了\"第七折·殉情\"的戏文。\"原来不是上吊。\"苏晚指着批注里的朱砂小字,\"是吞金。\"她指尖拂过\"妾以金屑和蜜饯,随君于地下\"的句子,案头青瓷碗里的蜜饯突然泛起血沫,糖浆在碗底凝结成彼岸花的形状。林墨在箱角摸到个冰凉的银质胭脂盒,打开时,半盒暗红粉末簌簌落下,化作细小红虫钻进苏晚袖口。她猛地掀起嫁衣袖口——小臂上浮现出戏文里描述的刺青:一株槐树从腕骨缠到肘弯,枝头栖息着衔金屑的青鸟,鸟喙处正渗出细密血珠。\"这是我外婆的刺青。\"苏晚的声音发颤,\"我妈说她当年为了演《槐香记》,在整条胳膊上纹了戏装。\"话音未落,墙上的老座钟突然倒转,钟摆声里混进咿咿呀呀的昆曲,正是《槐香记》里的《诀别》唱段。

第十二章 金屑蜜饯

二姨送来的蜜饯罐在月光下泛着幽光。林墨撬开锡盖时,发现糖浆里沉着七枚金戒指,内壁都刻着相同的\"晚\"字。最底下那枚缠着半张戏票,民国二十三年的《槐香记》首演票根,票价处盖着\"赠票\"红章。\"当年你外婆是红遍江南的苏老板。\"二姨的旱烟袋在青砖地上磕出火星,\"日本人要她去劳军,她把所有首饰融成金屑藏进蜜饯。\"她突然抓住苏晚的手按进蜜罐,\"现在该你选了——是像你外婆那样吞金,还是让槐树吃掉你的魂魄?\"苏晚的指尖触到冰凉的金戒指,整座宅院突然剧烈震颤。西厢房传来嫁衣撕裂的声响,七件红嫁衣从地窖飞出,在院中结成巨大的茧。林墨看见茧里浮现出七个穿嫁衣的女人,脖颈处都有相同的抓痕,最外层那个正是穿着戏服的外婆,正对着他缓缓摘

第十三章 破茧之舞

苏晚在嫁衣茧中跳起《槐香记》的水袖舞时,金戒指在她指间化作七枚金簪。她旋转的裙摆扫过槐树枝桠,枯叶簌簌落下变成戏文里的青鸟,衔着金屑飞向每个穿嫁衣的女人。当最后一片金屑落进第七个女人的嘴中,茧突然迸裂成漫天红绸,将日军的刺刀、戏服箱的铜锁、秘道的砖墙全部缠绕成巨大的同心结。\"原来不是传女不传男。\"林墨看着同心结中心的铜戒指突然分裂成两半,\"是需要林家的血和苏家的魂才能解开。\"他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的半枚戒指,此刻正从自己的行李箱滚出来,与苏晚手中的半枚严丝合缝。红绸突然燃烧起来,却没有焦糊味,只有清甜的槐花香。林墨看见七个女人的身影在火焰中渐渐合一,化作穿蓝布衫的青年和戏服打扮的外婆,手挽手走向初升的太阳。苏晚后颈的并蒂莲胎记突然盛开,花瓣间渗出的蜜饯糖浆滴在地上,长出新的槐树苗。

第十四章 新蕊

婚礼那天,百年老槐开满了白花。苏晚穿着现代婚纱,却在头纱边缘别了朵槐花,后颈的胎记变成淡粉色的花瓣形状。林墨将修复好的戏本放在坟前——外婆和那个穿蓝布衫的青年终于合葬,墓碑上没有名字,只有株用金线雕刻的槐树。\"其实每个时代都有场《槐香记》。\"苏晚摸着隆起的小腹,嫁衣化作的蝴蝶停在她指尖,\"民国是抗日,现在是......\"她突然捂住嘴,槐花蜜的甜香从指缝溢出。林墨在产房外等待时,老座钟突然敲响十八下。护士抱着襁褓出来时,他看见女婴后颈有淡粉色的槐花瓣胎记,小手正攥着枚半透明的金屑——那是当年外婆藏在蜜饯里,跨越八十年终于找到归宿的信物。产房飘出槐花香时,院中槐树下的泥土突然松动。林墨走过去,看见那只装头发和骨头的陶罐正慢慢浮上来,罐口躺着片新鲜的槐树叶,叶脉间用露珠写着:第八世,终得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