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小心火烛》
第一章:更夫
老周提着铜锣,沿着青石板巷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走。戌时三刻,霜气漫上他的鞋面,像一层薄冰。他咳了两声,喉咙里泛起铁锈味——自打那年被烟呛了肺,这咳嗽便如更声般准时。
“天干物燥——”他拉长嗓子,铜锣在腰间晃荡,“小心火烛——”
巷尾王家油铺的灯笼突然灭了。老周的锣槌悬在半空,盯着那扇紧闭的雕花木门。上月西街绸缎庄走水,烧了半条街,县太爷便勒令更夫每晚多巡三趟。他想起油铺掌柜那张油光发亮的脸,总爱在更夫路过时往他怀里塞两个铜板。
“周伯,劳您多照应些。”掌柜的搓着手笑。
铜板在怀中焐得发烫,老周却知道,那油铺后院堆着三十桶菜籽油。
第二章:火起
子时的梆子刚响,老周就闻见了焦糊味。他转身往回跑,铜锣在腰间撞得叮当响。油铺的火苗已经蹿上房梁,浓烟裹着火星子直往天上窜。
“救火啊!”他扯着嗓子喊,锣槌砸在门板上震得虎口发麻。
门“吱呀”开了条缝,掌柜的老婆探出头,发髻歪在一边:“周伯,这……这……”
“油桶呢?”老周推开她往里冲,浓烟呛得他睁不开眼。后院传来“轰隆”一声巨响,热浪掀得他踉跄几步。菜籽油的腥气混着火油味钻进鼻腔,他突然明白过来——这火不是天灾。
第三章:暗室
老周是被冷水泼醒的。县衙的捕快将他按在地上,火把将他的影子钉在青砖墙上。油铺掌柜的跪在堂前,额头抵着冰凉的地面。
“说!是不是你放的火?”县太爷一拍惊堂木。
老周的喉咙像被砂纸磨过,他望着掌柜的发抖的肩膀,想起三天前那个黑影。那人翻进油铺后院时,他正躲在槐树后撒尿——他认得那双皂靴,是绸缎庄的账房先生。
“小的……小的……”掌柜的突然转向老周,“周伯!您替我说句话啊!那夜您不是看见……”
老周的锣槌“当啷”落地。捕快的刀鞘抵住他后颈,他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小的……什么也没看见。”
第四章:铜钱
老周被扔进牢房时,怀里还揣着那两个铜板。霉味混着血腥气钻进鼻腔,他蜷在墙角,听见隔壁传来压抑的哭声。是油铺的伙计,昨夜被烧断的房梁砸断了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