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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从那时起,我每天提早三十分钟出门,以省钱的名义,地铁抵达南站上一站就下车。趁着班车到来前的时间去馄饨店点上一碗馄饨。
我对她说,这一线的早班车尤为重要,公司要求我亲自乘坐,以此监督。宛溪没有太大起色,也不知是否相信。
至少,上班的路上没那么孤单了。可惜就是不能每天碰到她,我还没到周末休息日为了她谎称加班的地步,她也不是每次都这个点过来。排班不一样,她们那边分早中晚班。
一个月的时间,我差不多也只有两星期和她一同吃早饭。我们聊了很多,关于她的,关于我的,工作的,生活的。但凡触及敏感的记忆,我便丝滑的绕过,有些事情我是不愿意谈及的。她似乎亦是如此,我们各自都有自身的禁区。
由于每天吃早饭的缘故,我感觉身体好多了,同事也会说我气色不错。
就跟天气转变的趋势一样,气温逐渐升高,风吹动行道树青绿的枝叶,鸟啭啾鸣累累的落下。好像一切都在慢慢变好,回暖的表象覆盖这座城市的许多个窗户,晨曦从楼宇的间隙爬上半空。
我对宛溪的了解从无到有,对她的观察也从未停止。一直以来,她在我面前所呈现的是一个沉稳务实的女生形象,很少依赖他人,妥妥的独立女青年。
可是事实真的如此吗?我注意过她走神时隐隐发颤的手,细数过她莫名紧张时眨眼的频率。每当我谈及自己家人,她眼神黯淡下去,话也随之变少。
于是我推测,每个女性强大的外表下住着一个缺爱的小公主。她或许也经受过打击,所以人类心理运行的规律迫使她外强中干。
一个月过去,已经是四月份了。
这天我们在馄饨店吃早点,她忽然指着我结圈的领带,说道。
“你该不会还没学会系领带吧?”
“没必要。”
“怎么没必要?”宛溪不是很能理解,“有时候你脑袋一热,给全部接下来了,都是我帮你系回去的。姜言,你是男孩子,你应该比我更懂靠别人不如靠自己的道理。”
我觉得要是一辈子都是她帮我打领带,那也不错。
顿了顿,我说:“你这句话是对你自己说的吧。”
“什么?”宛溪一愣。
我纹丝不动的盯着她隐隐惶惶的眼睛,说:“很多事物,表里是反过来的。你让自己表现的那么独立自主,心里面可能十分渴望依赖。亦或者,过去的你曾经极度依赖某些事物,后来因一些原因失去了,自我保护的机制促使你令自己强大起来。”
宛溪捏着勺子的指节微微泛白,整个人凝固了一瞬,下意识避开我的视线:“怎么突然说这些?”
“我只是猜的,可是你有点不安的样子。”
“我吃完了!”宛溪声音拔高一分,猛的站起来,椅子后滑,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去。
我看了看桌上她那碗还剩两三个的馄饨,心想自己好像惹怒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