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速把自己碗里的几口馄饨扒拉完,然后喝口汤,去前台结账顺带要了个打包盒。
掀开门口的粗布门帘,阳光刺了进来,我在强烈的光线下眯了眯眼,外面的街道又是近乎人头攒动。她若是一出门就直接往服装店跑,这个时候差不多已经到店里了。
正琢磨着要不要多管闲事给她送去,门框头上细尼龙绳扎着的铃铛突然响了,清脆的声音。
我第一反应竟不是抬头,而是缓缓扭过去,只见宛溪没走。她背靠着门框一边的白色外墙,头微微后仰,后脑勺一副倦姿的倚着实心的木门框。额角那边分向耳垂的一缕碎发隐隐遮住了门帘最右侧一个字的笔画的部分,肩膀也好似缺水的花茎微微歪向一侧。
目光空落落的洒向人群中不规则固定方位,贝齿如同沙漠里的海鸥篆取水源一样,啃着手指甲。
这是紧张的表现,我尽可能自然的把打包好的几颗馄饨在她眼前晃了晃,“食物别浪费,吃不完可以中午热一热再吃。”
宛溪眼睛斜着睃了我一眼,又转回去,说话有点着急,“你帮我吃了吧。”听得出有在极力克制。
“男女授受不亲。”
“对不起,”宛溪咬住有点秃了的指甲,低声道,然后松开,“我有点激动了。”
“你已经是我关系较好的异性中,最正常的一个了。”
“其实我突然说话那么大声,不是愤怒……我只是……”宛溪忽有些不好意思,低着眸,用鞋尖拨弄台阶上一块磨得光滑的石子,“突然被别人看的那么清楚,竟然有点不适应……”
“很正常。”我有过类似的感受,清楚此时她最需要的不是通俗的安慰。
“你说得对,我内心一点也不坚强,我所表现出来的不过是一种伪装。”
“人都会伪装,但是你不杀人放火,也不谋财害命。我在你身上看到的‘伪装’是一个努力在岩石缝生长的花,玫瑰也好,月季也好,即便被岩石挤得枝干歪斜,花瓣上也沾着清晨露水和挣扎的痕迹,其本身,我们都是在用自己觉得的方式保护着内心的柔软,这没什么可指摘的。”
宛溪拨弄石子的鞋尖倏然停住。
我风轻云淡一笑,慢慢把打包盒递过去。宛溪伸出手,我小心翼翼放进她手里。
她掂了掂那份温热的馄饨,然后像抱住一个暖水袋那样,拥在怀里。“你还有多少分钟上车?”
我看了下时间,“还早,十几分钟。”
“送我去店里好不好?”
我答应了。
混在清晨匆忙的人流里,步伐意外协调。阳光把影子拉长,又缩短,人行道的砖石上交替变换。
离服装店还有十几米远的地方,宛溪忽然停下来。我随之驻足,侧头看她。
“姜言,”她声音很轻,散在风里,清晰的钻入我的耳朵,“你说,这世界上有没有什么,是永恒的?至少……一生不会凋零。”
宛溪没有看我,像是对空气发问。侧脸线条微微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