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馄饨凑到嘴边,唇瓣感觉还是有些烫,又缩了回去,说道:“你和普通的男生不太一样,我还上大学的时候,就会听室友抱怨前男友整天炫耀鞋子,还以为你们男生对鞋子看的都是很重。”
“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不洗。”我说:“在我身上待久了,鞋子一样,衣服一样,眼镜也一样,我会认为它们身上沾有我的一部分,如果坏掉了、扔掉了,我就感觉自己一部分也远去了。所以我时常不洗,鞋帮子上的灰迹就像是我走走停停,不断坠落死亡的过去所溅起的血渍一样,我会意识到这是在复盘某种缺失。可以说我懦夫吧,哪怕我知道生存是一个永不间歇的死亡的过程,我也不想提醒,自己和自己所在乎的事物正在接近濒死这件事。”
女生忽然愣住了,她没想到我会这么说。我说这些话也不是想故作高深或自我伤感,就是突然有感而发。
她握着筷子的手悬住,馄饨悄然下滑一小幅度,又卡住。那双总是寡淡平静的眼睛此刻清晰的颤动一下,渐渐的瞳眸里生出别样的色泽。
好一会儿,她低头一口把馄饨吃下去,抬头的间隙顺势把额角的碎发撩到耳后,一边咀嚼,自然的动作,寡淡的外壳却好似裂开一条细缝,声音很轻:“你这不是无病呻吟吗。”
“有病的人才说自己没病。”
普通人会怼道“说出这句话的人是真的有病“,但是她没有。
她拿着筷子,把汤面上浮着的头花搅散,又慢慢聚拢。沉默像一滴水,在我们之间晕开。
过了一会儿,她抬头看我,“你觉得我有病吗?”
我凝视她睁大的有点恬适可爱的眼睛,回应:“这个时代,没点病的人,大概才是真的病了。”
女生静静的望着我,那双眼睛里总是带着距离感的寡淡逐渐,模糊的有些难以看清。然后,嘴角向上的牵动轻微,像是冰雪初融时,开裂下隐约可见的湿润泥土。
“我们大概是在同一家医院挂的号。”她就像是谈论新闻似的,调侃道。
……
……
用餐结束,我看了眼时间,距离班车到站点还有十多分钟。
去扫码付钱的时候,我偷偷跟老板娘说,把女生那份也付了,实际也是这么做的。
回到桌前,我装作处理工作的在手机滑动点击。等女生过去准备付钱,老板娘诧异的说:“你朋友不是帮你付过了吗?”
女生只是愣了一秒不到,很快就明白是怎么回事,踩着稍重的步子回来,“你怎么帮我付款了?”
“有人请你吃早饭不好吗?”
“我没让你请我……”女生微微别过脸,低垂的睫毛轻微颤动两下,“哪有人一声不吭请人家吃早饭的。”
我笑了笑,“上次要不是你帮我选衣服,我开会就糗了。”
“那是我的工作职责,多少钱还给你。”
我摇摇手,“别还了,我很少带零钱。”
“加V”女生说罢,从口袋掏出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