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男朋友的男人敢来我房间,我会当垃圾扫出去。”
“那我呢?”
她幅动的手臂停下,滞了片刻,很快恢复了机械的动作,口气更像是无脑而出:“你是女人。”
“……”
我没心思吐槽,之后一边抽烟,一边看着她把地上所有的尖利物扫进簸箕,再倒进扶正的垃圾筒。衣服什么的可再利用物品一一收拾,回归原处。拖把不沾水,刚好吸附混杂了尘埃的铅灰水渍。
从头到尾,安静如斯。
我们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但都不知道说什么,月光混进阳台,仿佛应该停留一只麻雀来装点这个伤痛的夜晚,但是除了围墙上昨晚充做烟灰缸的陶瓷盘,盘上铺着一层风干的餐巾纸,除此以外,空无一物。
迟羽打扫完了,她去卫生间洗手。房间里看似收拾干净了,给人的一种精心整理过的荒芜感。
表面上看,秩序重建,可某种东西就是被残留下来。无形的,接近被水浸湿的书信般洇开颓唐。
迟羽从卫生间出来,像是蚂蚁从古典主义油画的缺口钻出来,空气里漂浮着疲意,她双手带着湿润。没有看我,径直走到窗前,窗外夜色茫茫,寂静到可以听见彼此心里碎屑剥落的声音。
“我后悔当初找到你了,”她说,眼里若有心事:“好巧不巧那张破纸被风卷到我脚边,好巧不巧被我踩中,好巧不巧我无聊的捡起来看了一眼,就像是命中注定一样。那天我纠结到傍晚,最后我以为我可以迎刃而解的从你的身边路过,然后当作无事发生。我太了解自己了,正是因为了解自己才做出来导致这一切的举动。我不能当作没看到啊,我知道如果我视而不见,多年后我回想起那天,我会痛苦万分,好像我在刻意回避什么。但是我又怎么去直面,阿波罗铁环砸中的阿辛托斯,箭头在花瓣刻下了悲伤。我搞不懂啊,所以我选择了接近,但远远的疏离。以为万无一失了,谁知道呢……”
“都是有意识的被动做出抉择罢了。”
迟羽扭头看向我:“你不恨我吗?”
“你恨我吗?”我认真的反问。
迟羽先是安静不说话,然后目光从我脸上挪开,“我回答过你了。”
“这样啊……”我也移开视线,继而又点上一支烟:“说到底我们都可怜。”
“自己都可怜自己,那就真的可怜了,不是吗……”迟羽声音有些发抖。
“我这人造孽啊。”我说。
这时,电话铃声又响起。
迟羽眼睛微微眯起,犀利如针,暗暗骂了一句,辨口型可以看得出,是那种涉及敏感词汇的脏话。
“打电话的是同一个人吧,究竟是谁这么没素质?一直打电话骚扰你。”我终于就此问道。
“不是我那刚刚成立的前男友。”迟羽很果断的说,然后朝着床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