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吹风机嗡嗡声过去,门咔的一声打开。一只被精心擦试过但不免被拖鞋鞋帮打湿的女子素足,踩着鞋底从门内踏出。不过很可惜,她穿了裤子。
说不明白是什么原理,可能是积水的原因,洗完澡踩着橡胶质的拖鞋,一步一步总伴随着吧唧吧唧的声音,像是气泡从水里挤出来。一块一块鞋底大小的水渍印在洁净无尘的地板上,女孩白里剔透着嫩红的脚丫一起一落。
迟羽换上一身直线条纹的长袖睡衣,下身是长裤,特别像《哆啦A梦》里的野比大雄经常穿的那种睡衣。要说特别,着实无所特别之处。只有最上边的口子是解开的,相对保守不少。可前胸的衣襟突一条轮廓流畅的曲线,第三枚口子也显然紧绷。这样分明的身材虽说谈不上硕重沉甸,但倒也算是丰盈。
长发垂落披散,看样子精心梳理过,其发型及额前刘海分开的比例相差无几,只是经历温水浸润后,泛着黑缎般柔软的光,伴随她一颠一颠的走路姿势,发梢扬起又落下。
迟羽往我这瞟了一眼,目光降到桌子上,奇怪道:“欸?你真没吃啊?”
“这不等你嘛。”
“哈,够义气。”迟羽很满意的样子,唇角跃然上扬,拿门口的拖把简简单单拂去地上多余的水渍,两只鞋轮流往拖布踩了踩,说:“如果今晚是你第一次正式喝酒,我可得盯着你。”
“怕我喝醉?”
“何止,我记得我第一次在自己屋里喝酒的时候,最开始难以适应,喝着喝着就陷入进去了,虽然苦,但那种晕沉晕沉的感觉属实令我上头。不知不觉喝了好多,明知自己已经快倒下了,还是忍不住喝,就跟着了迷一样。”
“然后呢?”
拖干净以后,迟羽把拖把放回墙角,“然后就晕过去了,醒来的时候脑袋简直跟刀斧剁过在用胶水粘起来一样,肚子里好似新开采的石油,灼辣感咕噜咕噜冒到喉咙。去厕所吐了半天,我吵。从此以后我点到即止,再也不喝多了。”
我心血来潮的问了一句:“咋突然想到喝酒的?你当时。”
迟羽表情漠然,看似平静的嘴边隐隐拧着一条紧绷的线。她从床头取出一张湿纸巾擦了擦手,随意揉成一团丢进垃圾筒,然后才不急不慢的坐到床边,我的对面。
二郎腿翘的老高,下颌微昂,双手抄胸。用一种类似局外人的淡然眼光,说道:
“心里难受呗,还能是什么。”
“……”
我没有就着这个话题延伸,她波澜无奇,静若止水的瞳孔里仿佛掐着一把遮盖秸秆的雪,多说一秒就要融化。
“淦饭淦饭。”我努力作出活跃气氛的样子,将一次性竹筷从包装里捅出来,接而掀开透明塑料饭盒的盖子,霎时间,几滴附着盒盖底面的水珠交汇于边角,掀开的时候,瞬时就滴到桌面上。
米饭已经凉了。
“我家没有微波炉,如果介意,我烧壶开水,放盆里水浴加热一下。”迟羽说着,用筷子挖走饭盒上的一块粘在一起的米饭,像是用勺子挖走蛋糕的一角。
我不在乎,筷子调整成正确握姿,还没戳进板砖形状的饭里,迟羽忽然制止我。
“欸!还没喝呢。“
我纳闷:“先填填肚子,空腹喝酒好像对身体不好。”
“是这么没错,偶尔一下能有什么事。”说着,迟羽起身朝书桌旁边的一个等腰高的小冰箱走去,“人是死的,规矩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