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一位故人也总是抽烟。
“吸烟很爽吗?”我打问道。
“爽啊,”她淡淡的说:“离死亡又近一步,我要高超了。”
“什么感觉?”曾经有人告诉过我,但我想从另一个人的口中得出不同的答案。
她想了想,有所思索的凝视一边的地板,稠密的白雾从唇缝如条理整齐的蚕丝线汹涌析出。“感觉就像……嗯……”
她微微眯起眼:“用身体点燃一根引信,肺腑深处炸开一场无声的雪崩,近乎暴烈的温柔,冲刷冻硬的角落。呼——”
她说着说着,突然对着空气又吐了一口,一小撮白雾像是雪崩后从屋檐砸下的一小片雪滴,以极其稀薄的姿势化进了灯光里。
“多像我啊,没有根,没有形,随时会散。但又固执的存在,缠绕着,试图留下一丁点痕迹,哪怕下一秒就消失不见。”说罢,她往薯条盒里抬指一弹,狰狞数秒的烟灰截忍受不住冲击的,断裂,滚进了油渍片染的纸盒子里。
莫名惆怅,我微低着头,盯着烟灰污染的纸盒沉溺许久,无力的说:“如果我也抽烟……我猜测,我的烟雾是涣散的吧,就算我有意识要收紧自己,我也做不出什么。”
就算目光所及,也不过是一盘子残渣,揉皱了的汉堡纸,两瓶没动过的可乐杯,杯底因冷热效应而晕出一片潮湿,铺在印有新套餐广告的盘纸上,悄无声息的,惘然渗透如水。
但我心里放映的是人头攒动的人行道,一个姑娘放声责骂我。怨意狠大,以至于我看不清她精致的脸,回过神来也只捉到一个离去的背影,一个不断缩小的背影。模糊了,却又清楚着,宛若松树的刺叶,捅破菠萝皮冷峻下软烂的脆弱。
耳边响起小朋友吹泡泡的哭声,她已经走远了,似乎走了很长时间,仅限于一次恍惚,又仿佛没来过。
“试一下?”她对我挑眉。
我:“不了,我的不成熟心理配不上这档子事。”
“试一下就不是小孩子啦。”她从烟盒掏出一根。
这一次,我犹豫了,但迟迟没有接手。
“不抽就不抽,”她缩走,然后回马枪的递的更近,“但你可以拿着。”
“你这是在诱导我走向不归路。”我没有情感的说道。
她愣了一下,食指与拇指松开,香烟啪的一下摔到餐盘上,自然滚动,撞到可乐杯才停止。
“你之前没抽过烟吧,”不知道怎么看出来的,她更像是自言自语说,轻轻的有旋律的摇晃脑袋,耳后的发梢又被她摇到眉前。自顾自的给自己又抽出一根,掏出打火机:“我不能害了你,但你要是自己捡的,就怪不了我了。”
真不是人啊!
我心里暗暗吐槽,心中的念头却愈发冲动了。只要不是她递给我的,掉在盘中的好似不是她的东西。而我这么一捡,我像无意中闻到隔壁烧烤的孜然那样毫无压力了。
想到这里,那支香烟已然瞬移到我手里(其实是我自己捡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