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被偷吗?”我谨慎道,曾经有一次被盗经历。
魏语满不在乎,“谁会偷梯子啊,没了就没了。”
“我们的对讲机还押在五金店……”
她突然卡壳了一下,脸颊微微鼓起,“一个梯子而已就畏畏缩缩,怎么成大事。丢了我赔你一个就是了。”
“梯子不是我的,你这话牛头不对马嘴。”
“搬个梯子排队,你就不害臊吗。”
我有点冒汗,“搞的像我们没这么做过似的……”
排队的人不多,不需要扮维修工,我们把外套脱了,搭在手肘上。一人一杯饮品店买的奶昔,神情姿态颇似打完篮球休养生息的运动员。
摩天轮这东西,理论上确是两人挤在一块最妙。恰到好处的时间,密闭的小空间,两具温热的尸体,扑通作响的心跳,随着座舱徐徐升空,浪漫的配方似乎就齐了。
可惜座舱是四人座。
排到闸口时,我们站在最前头,身后是一家四口,一位大叔,一位大妈,带着两个年纪尚小的孩子。
大妈眼尖,目光在我们身上溜了一圈,带着了然的笑意探问:“帅哥美女,你们是一对儿吧?”
我有点呛住,虽然是真的,但在公共场所被人看出,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魏语坦然得多,顺势挽住我的胳膊,声音清亮:“嗯,我们刚在一起不久。”语气就像在谈论今天天气多好。
大妈慈祥的笑了笑,说:“那你们先上吧,我们一家子想待在一个舱里,分开不好。”
“额……”突如其来的善意令我猝不及防,即便如此,我还是有些扭捏:“后面还有人呢。”
魏语立刻甩过来一个不满的眼风,带着“你这人怎么这样”的无声控诉。
负责放行的工作人员听闻此言,连忙对后面大喊:“后面的,这边空出两个,你们还有人要上来吗?”
紧接着,人群里响起一片此起彼伏,齐声声回应:
“不急不急,让小情侣先上!”
“就是嘛,打扰鸳鸯可不行,你们先请!”
“对对对!坏别人好事,等于杀人父母。我们可不干那缺德事儿!”
热心群众的拥簇包围我们,我紧张的背过身,不想让人看到我的脸。魏语在我旁边嘻嘻的笑,将我胳膊挽的更紧,贴进她柔软的胸脯。
轮舱呈圆弧划至可上登的高度,工作人员打开舱门,魏语眼疾手快,拉着我,另一只手不容分说的推我的背,把我往舱内塞。
头脑没反应过来,我们已经挤进去,并排而坐。最后在一片跌宕的喝彩中,工作人员为我们关上舱门,那优雅的动作,微微屈身的姿态,就像服务员为贵宾关上车门。
海水般的欢呼淹没登舱台,热烈的掌声如海浪拍打透明的窗户。
我呆愣的木在座位上,座舱开始平缓上升,一种近乎虚无的悬浮感。
那些个抬头仰望我们的热心笑容在视野里逐渐缩小、模糊。
暮色从弧形的窗框缓缓滑落,宛如窗帘,一寸一寸向下牵引,遮住地面的所有喧嚣。
深沉、浓稠的橘黄光晕爬上玻璃,我凝望着这片流动的底色,在那绚烂的深处,悄然映现出一双眼睛的轮廓。眼尾微微上挑,弯出两道清浅弧线,又带着桃花瓣尖的柔媚。
魏语在我身后,正静静地看着我。
那张倒映在玻璃上的面容,精致得令人屏息。轮廓在流动的光晕中清晰,又因隔着一层玻璃而呈现出一种接近透明虚幻的质感。
色泽纯净而脆弱,像是薄暮时分,夕光与尘埃勾勒出来的剪影。薄的透光,美的易碎。
“又只剩我们俩了。”她说,挪挪身朝我凑近,紧挨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