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从拱顶的裂缝渗进来,带着青苔腥甜的判决,在她忧愁的头发,我凝滞的注视,慢慢生长。
而恐惧是暗河的第三块石头,光滑,沉默。
我惶惶,半天反问一句:“你会吗?”
魏语随意的在白皙的腿上擦了擦沾染在指间的沙拉酱:“婚姻这种东西,本质是一种命运共同体,结婚证就是把两个人绑在一起的文书。我认为,我不需要这种东西来维护我自己,这是一种束缚。”
我赞同的点点头,“差不多,我是无所谓。”
“可是面对庞大的世俗,一个人的力量微弱,两个人的力量更微弱。说不定哪一天……不是说不定,一定会的,你父母会逼着你结婚生小孩。他们那一代人心里,不按照他们的路线行走就是不务正业,就是大逆不道。”
我缄默一阵,从薯条盒里抽出一根,咬下一截,“我跟你门不当户不对。”
古代是这样,现在也差不多。
时间沉默一会儿,这一会儿格外凝长。
魏语转过头看我,带起一阵细微的风,薄薄的雨溅窜进来。远处灯火跌进她的眼睛,漆黑的瞳仁里揉碎成光粒。
我看见光粒里倒映的忧郁,仿佛结了冰,顽固的震颤着,等待一次融化。
“那天在医院,我吻了你,我当时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那样做,很简单的,不需要一个理由。所以我吻了你,那个吻毫无征兆,就连我也没有预料到。既不是生离死别的悲壮,也不是青春剧里蓄谋已久的偷袭,就像冬天呵出的一口白气,自然而然的发生了。”她说。
我认真的看着一脸认真的她。
她别过头注视前面,环绕膝盖的双臂收的更紧,像是需要倚靠什么,“你的身体让我感觉很温暖,我失了智的想索取什么,然后我就贴上来。”说完,她笑了笑。
“……”我想说什么,思考半天发现自己根本想不到说什么,只是意象的知道自己一定有些话要说。
“很奇怪,当时认为自己唐突,后来每当我回忆起,我都会觉得,我似乎好久之前,从我出生的那一刻,就开始酝酿了。等待一个人,等待一个人被我认可,然后无穷的接近。”
“你如此耀眼,我如此暗淡。“
“不,”魏语打断道,瞬的又把坚韧带有鲜花边缘的目光落到我脸上,如瀑的青丝轻轻荡起,“这个世界的人都喜欢把闪亮的部分涂抹在外,到处散发着刺眼,你太珍贵。哪怕在所有人眼里,你都是不起眼的角落,在我这里,你始终是与众不同的。不是金钱可以衡量,也不是辞令可以媲美。你就是你,我在你漆黑的瞳孔里看到热,我已经奋不顾身的奔向你了……”
我至今记得,我和她蜷缩在桥洞里躲雨的姿态。雨淋不到的地方,时常有风灌进来,微小的心思如蜗牛探出触角。
后来我一个人去过酒吧,一个人骑着电瓶车围绕百家湖一个人绕圈,一个人蹲在地铁中门口,一个人一连抽好几根烟,拖把冲刷过的台阶上堆搭火柴人。
穿着暴露的行人、匆匆忙忙赶地铁的路人、三五成群走在街上的陌生人。我时常的想,我跟他们有什么不同,可能我比他们垃圾,人家好歹不会像我这样颓废。这太低贱,我默默的自嘲,烟雾从冻的有些哆嗦的嘴唇淅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