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左脚终于踩到凉席,我左手再伸过去,撑着床。终于迎来最紧张刺激的一刻,我像只腿长的蜘蛛,把魏语半包围住,中间隔着薄如蝉翼的空气。她就在我身下,我就在她上面,她眼睛没看我,我死死的盯着她,脑门冒冷汗。
我就跟一座拱桥一样,跨过魏语这条河,担惊受怕,总想着万一支撑不住瘫倒,我坠入她潺潺的、迷漫温暖的水中。
好在我体力还是不错的,手脚发酸、微微颤抖,都能挺住,不做出格的事。
最后我左腿猛然发力,以左脚为支撑点,整个人如大摆锤一样翻过来。床板微微摇晃,发出地壳运动似的吱呀。由于用力过猛,我的背砸到墙上。床是靠墙的,中间隔着蚊帐的透气棉丝。
剧烈的疼痛让我忍不住轻叫一声,幸亏我腰弯着,不然就撞到头了。
背部贴着墙缓缓下落,我迅速收拢双腿,屁股着地的那一刻,膝盖顶到胸脯。即使这样,我的脚尖、她的背脊,中间还隔着两厘米的距离。
大功告成,我在零接触的条件下完成了一次惊心动魄的安全跨越。心脏砰砰的跳动,余悸涓涓的滴落。
魏语这家伙,宛若卧佛一般,手托着脸,摆个吉祥卧,从头到尾一动不动,好似这中间发生的小事与她无关。应该给她颁块锦旗,词我都想好了——
上联:躺平听歌一动不动
下联:坐观成败稳如老狗
横批:缺心眼子
魏语打了个哈欠,有事没事的说:“你一上来,这床就不踏实了,你有毒吧。”
我没有不爽,目光突然被她的背所吸引。魏语身上穿着她那件黑色宽松短袖,黑色冰丝棉宛如遮光的纱布覆盖她古希腊雕像一般精美、洁白的脊椎。
脚的朝向刚好对准她的后背,我在我衣服上擦了擦冒汗的手心,突然很想知道,假如我把她踹下去,会怎么样。
这其实不用想,我会遭受加倍的反击。但是我控制不住,我想贩剑。
“啊!”
伴随魏语惊吓的惨叫,她整个人从床沿掉下去,床上悬空着我蹬直的腿。
“你找死啊!”魏语蹙眉,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
我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件非常不得了的事,来不及惊慌,赶紧躺下。伸手想摸被子,却发现根本没有被子。
大热天穿衣服都嫌热,谁还盖被子啊。
没有办法,我只能安安静静的躺着,等待这个小魔女对我的审判。
时间在汗流浃背的齿轮里龟速运转,我如待宰羔羊。
“我跟你拼了!”魏语气急败坏的跳上来,双脚落地,床板晃的比上次还要厉害。
我坐起来,举起双手,认怂,“英雌饶命,我是故意的。”
魏语咬牙,双眼发出红线,“踹我也就算了,还这么振振有词,今天不给你点教训,我就不姓魏。”
我贩剑道:“不姓魏姓什么?姓姜?”
咔!的一下。
木板断裂的脆响比冰裂更凛冽三分,我们同时感受到一股下沉的失重。
床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