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并不在意人与人之间的亲近与疏离是怎样的计量单位,我只在意我亲近别人的同时,那份疏离是否像镜的另一面共生。这两者是可以共生的,所以离她愈来愈近,我也离她愈来愈远。
我坐在她旁边的马路牙子上,扭头注视她。稀疏的小雨落在木盆上仍会有哒哒哒的指针一般的清响,她应该听的到逝者如斯外的婆娑,知道有个人已经坐在她身边,以一种未知接近她。
我就这样盯了好一会儿才慢慢伸出手挪开木盆,她那张洁白如雪的脸颊像流动的漫画展现,眼珠也斜对着看着我的方向。
“你干啥?”我问道。
江晚面无表情,平静的如死水,绛唇翕动,“我在感受我自己。”
“感受到什么了?”我问道。
“世间的一切,风信子、蒲公英、宇宙坍缩成一个点。”
“所以呢?”我不厌其烦的问道。
江晚沉默了一会儿,抬手把高举在头顶的木盆拉回来,温婉的声音在里面沉闷,“我是万物的缩影。”
“你的心是万物的缩影。”我补充道。
江晚没回我,她不是不想回,而是觉得有些话没必要回。点到即止的终章似乎更容易产生共情,拖拽尾音只会显得冗杂。
可是我不想就这么结束,又把木盆抬起来,“我不想打扰你,但是这洗脚盆不是宇宙,你也不是唯一的焦点。自我封闭真的好吗?我也好想躲起来,掩耳盗铃的以为这世上没人了,我的郁闷不会有人在意,失意或否都是尘埃飘落,一闭眼便不存在了。可是这风声雨声好嘈杂,我不能忽视它们的存在,也不能认定燥热与寒冷不存在,我找不到路啊。”
江晚看我的眼神多了几分共情,嘴唇轻抿,不由联想起未开的月季。她犹豫好半会儿,手撑着木盆边缘往我头上一扣。
我的眼前乌漆嘛黑,路灯的光线从底下钻进来,让我知道我没死,宇宙也没蔫灭。
我们都躲在了隐晦的隔离之下,世界只有一座洗脚盆的大小,只容得下我们两人。
“现在呢?”江晚的声音流转进我的耳朵。
我死气沉沉的回应,“好安静,只有雨声了。”
这小雨不停的下,滴滴答答,敲的骨髓静置。我心中的焦虑伴随着规律的指针流逝,宛若滂沱烧尽的骨灰一点点消失,从指间溜走。
什么都不出声和什么都出声一样,恰到好处的雨的勾勒,蜻蜓一样在我的思绪里泛起一圈又一圈涟漪,漩涡扩散,如同荷叶如斯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