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来是来晚了,来不及失落,我回忆一下之前在餐桌上,影子移动的方向,应该是出门口右手边走去。
这家餐馆位于十字路口的中心,右边没有她的背影,估计是拐弯右转了。
而我匆匆跑到拐角,一个不留神,猛地撞上了一位刚买完菜的老太太。她手中拎着的塑料袋被这突如其来的撞击脱落,一个个黄澄澄的橙子争先恐后地从袋子里滚落出来,在地上欢快地打着滚。
我顿时慌了神,连忙一边道歉,一边手忙脚乱地蹲下身子去捡那些散落一地的橙子。
幸好老太太没责骂我什么,只是语重心长的以长辈的身份劝诫我:“年轻人啊,走路不能太急,快不是捷径。”
我捡橙子的手一愣,没多想。帮老太太把橙子装回塑料袋,站直挺身,来个90度鞠躬,道个歉后,急急忙忙跑走。
绕过拐角,前方是一条熙熙攘攘的街道,人群如潮水般涌动。一辆辆摩托车和自行车在人群中穿梭,车铃声和叫卖声交织在一起。
这里不是比较偏吗,怎么突然人就多了。考虑时间,我恍然清醒,现在这个点已经是饭点了,而这条街正是以餐饮为主的,不远处便是一片写字楼,因此中午休息的上班族们会来这觅食。
人还得找,碍于人潮拥挤,我不得不放慢脚步,穿梭树林子一般的障物。
跑着跑着,我感觉双足愈发沉重。不知不觉,汗水活像盘绕的佛珠从我的鬓角滑落,附着我的脸庞。冲进中午十二点的空气,挤压褶皱的风,接触湿润脸颊所生出的微凉,太阳烧烤下却犹如另一场燥热。
因为,即使看不见,心里总有一团模糊朦胧的身影,被风吹的有些凌乱的青丝飘逸。我每走一步,她在我的视野里愈加微小,永远跟不上她的脚步。
红绿灯前响彻鸣笛,我那缺乏色彩的意识空间终究还是留不住一头秀丽和一皙香甜,她缩成一个无法用任何修饰的装裱的点,然后凭空消失。
斑马线对面的红色站立人形信号不会动也不会闪,却对我发出比游动更尖锐的嘲讽。我扶着膝盖,颔首对着地上被自行车轮轧的有些突兀的地砖,不停的喘出夏天最容易忽视的粗气。
假如这是绿灯,我不会停下脚步;就算这是红灯,我也会等待,等待羞红的小人被寂寞冻僵了脸,我随着它奔跑起来。
可是,我苦笑一声,只因那马路的对面。棕黄围栏的紫罗兰,小鸟依人的落在绿荫下啄食脚爪,唯独缺少了我最在意的那一块。看不到的东西比看的见摸得着的事物更加扎我。
我错过她了,虽然不甘心,但是我错过她了。
眼眶有点发热,我宛若做错事的小孩子捂住眼睛。失去那么多,最起码为自己留下毫无意义的倔强,告诉时间,我可以欺骗自己不在乎。
“姜言?”三点钟方向传来温柔的声音。
我愣了愣,缓了好一会儿才刚睡醒似的捏橡皮一般揉了揉眼睛。一脸自然的站直,心跳砰砰将不安顶上唇边,脑袋里嗡嗡作响。
转头,位列我视觉中央的人,却不是我裤裤寻找的人。
江晚还是昨天的打扮,这次又把她的书带出来,抱在怀里,面无任何表情,只是语气里多了一丝关心。
布满裂纹的稳固玻璃在对上眼的这一刻破碎成盛夏的寒酷,江晚美丽的脸庞和阳光眷顾的大地一样温暖,吾心若地下水道的淤泥一样冰冷。
呆滞好久,我故作轻松的回答:“今天真巧,今天刚好是昨天的明天,今天又刚好是前天的后天。地砖长得永远像地砖,休憩的鸟儿竟不是同一只。你刚好是你,我刚好是我,我愿称这寻常的日子为巧合。”
江晚被我说的一头雾水,不打算深入探究这句我临时兴起的抽象语言,而是很平常的打招呼:“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