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了半天在这里,我就说怎么莫名其妙要让我们来酒店住,原来是想办法支走我们,然后偷偷喝酒。不得不说,此计甚妙。一个臭皮匠,顶三分之一个诸葛亮。
夏婧此时还在呼呼大睡,真就跟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一样。
我犹豫要不要上前吵醒她,多看一眼,却发现了自暴自弃以外的异样。
夏婧侧躺在沙发上,身子蜷缩成一团,膝盖快要顶到胸,酒瓶子就像玩具熊一样揣在怀里。同时,我注意到她眉头紧皱,似乎做着什么不好的梦,表情十分痛苦。
我心血来潮的慢慢靠近,坐在她对面的沙发,好奇的观详她睡着的模样。
她的脚也很久没洗了,脚趾头因长时间走路,长满死皮,白渍白渍的,犹如染了霜的红玉。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的脚趾头并拢像猫一样卷曲。
人只有尴尬或特别紧张的时候才会出现这种反应,她一定在做噩梦吧。
渐渐的,夏婧开始发抖,脸色唰的一下苍白,打颤的嘴唇畏怯的念叨着:“爸爸……妈妈……别丢下我……别……”
她似乎在乞求,声音娇楚可怜,颠覆了我对她这两天塑造的酒鬼和知性形象。我怀疑,是不是每个做噩梦的女孩都是如此惹人怜惜,仔细一想,其实是人格里没长大的那一部分趁着意识的沉睡溜了进去,然后哭着回来。
大人面对挫折不会哭,因为他们不能哭。
夏婧还在说着梦话:“我好想你们,回来好不好……你们走的时候为什么不把我也带走……呜……我一个人在这世界好孤独……”
说着说着,眼缝渗出泪水。
我心一下子软了,到现在才明白,夏婧也是个被往事折磨的苦命人。即使如此,我什么也做不了,一个连自己也拯救不了的人,如何去拯救别人。
唯一能做的,就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去共情身在苦难之人的感受。
当今社会,人与人之间缺乏的就是共情能力,一句脏话骂出去,只觉的爽,等到同一句脏话原封不动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改的回旋到自己脸上,才会认为自己是受害者,然后举着反对暴力的牌子宣扬文明礼仪。等忘了伤疤,又会接着骂,文明礼仪还插在地上,就像是摆设。
早就礼崩乐坏了,用弱肉强食的原理来解释,却合情合理。
所以我总是忍不住去共情,就仿佛我穿越了所有的悲情电影,当了回吃瘪的男主角,所以我这种人是最痛苦的。至于安慰,要是安慰能使这个世界充满爱,就不会有战争。
几分钟后,夏婧从梦中惊醒。发现我就坐在对面,眼睛也不眨的看着她,她连忙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迷迷糊糊的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啊,从‘别丢下你’开始。”
夏婧尴尬的嘴角抽了抽,有些疲惫的用手支撑沙发坐直。
“你来了也不讲一声,故意看我出糗是吧。”夏婧的语气有些许抱怨。
我翘起二郎腿,若无其事的回道:“你别管你出不出糗了,赶紧把酒瓶子藏起来。等会儿魏语下来了,看到你违反‘规定’,还不把你撵出去。”
夏婧冷笑一下,面色冰冷,显然不把这当回事儿,至少现在她关心的不是她会不会被魏语赶走,而是她说的那些梦话,暴露了她内心的恐惧。
“就算被发现又怎样,你以为你的女伴真的会赶我走?”
“你这么自信?”
夏婧一个华丽的投掷,酒瓶子以一个抛物线的线条跳进垃圾筒。然后她收回刚才的严肃与冰冷,回归平常的淡定,眯眼一笑,“当然,她有把柄在我手上。”
我的兴趣一下子被拉到点上,伸长脖子好奇的问:“什么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