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我们去澡堂洗去这几天的疲劳,洗完一身清爽。
然而有些东西怎么洗也洗不掉,爱与恨、情与仇、孤独与疏远、茫然与迷失,这些我一直极力想甩掉又越甩越粘稠的事物就好像胶水一样,沾上后陪我经历风风雨雨,在某个不眠的夜晚,就发现它已经风干成一道痂,怎么也撕不开了。
回去又是我洗衣服,魏语大大咧咧的把她的衣服都交给我洗,我不得不再次面对她的内酷。但这次我仿佛适应了,没有上次那样难以接受,就跟洗自己的衣服一样。甚至为了图方便,我直接把我们俩的衣服倒一个盆洗。
洗完晾晒,我心里也没有任何谴责,她都不在乎,我也就没必要在乎了。
第二天醒来不知道几点,我只想躺着什么也不做。意识在迷糊与半迷糊之间反复横跳,跳到最后没有丝毫睡意的看一眼手表已经是上午十一点。
魏语已经去上班了,临走前给我留张字条:“姜言,我去拆箱子了,晚上八点下班,你没事不要乱跑。”
桌上放着两根棒棒糖,是我最喜欢的草莓味。
中午我到街上随便找家店简简单单吃个午饭,下午我没去找工作,而是在肯德基里面找个位子无所事事。
我把《黄金时代》带上,好让自己不像一个闲的发慌的人。
“实际上我什么都不能证明,除了那些不须证明的东西。”这是书中的一句让我印象很深刻的话。
于是我不由得联想到昨天叶灼华怒气冲冲说我是骗子的桥段。在她心里我就是个骗子,我也确实骗了她。我骗她我18岁,骗她我有个生重病的妹妹。可我还是觉得我很委屈,关键就在于我说这些谎言的出发点从来都不是坤蒙拐骗,硬要扯上关系,地下通道为博取同情给魏语付医疗费还扯得上一点边。
至于后来我被叶灼华带到她家,在她家里和她什么也没发生,包括被她带进公司打日结工,这些都不是我骗她的目的。
倏然间,我突然想明白了。因为我骗了她,所以叶灼华坚定的认为我把她当成一个老好人,所以故意卖可怜接近她,然后从她身上套好处。而且当纯白无瑕的人身上出现一个污点,就会引生出无数的坑洞。指不定我在她心里还是个流氓混混、不学无术的该溜子。
所以,我已经无法辩解什么。我是骗子,我要么就是个心黑到极致的骗子,要么一个人都没骗。人在极度愤怒的状态,世界非黑即白。
一下子就感觉非常心痛,我什么也证明不了。突然一下子又什么都不在乎,因为我什么都证明不了。
在肯德基看了一下午的书,我自认为自己度过了充实的一天,肚子饿了才出去觅食。(肯德基太贵,舍不得买。)
在街上走走转转,突然想起来自己要找工作来着。算了,浪费一个白昼了,也不差一个晚上。于是更加没心没肺的闲逛。
前面有一家咖啡店,听闻争吵声。
叶灼华气呼呼的从咖啡店里出来,高跟鞋踩踏石板嘎嘎作响。我慌的躲在电线杆后面偷看,她后面跟出来一个男的上前拉住她的胳膊,和声安慰道:“灼华,我们这么多年感情,就不能原谅我吗?”
叶灼华啪的一下抬起包包打开男人的手,面目狰狞的吼道:“乞求我原谅之前麻烦你仔细思考思考,谁才是无辜的受害者!”说完转身朝着自己的车子跑去。
男人在原地愣了愣才追上去挽留:“灼华,灼华!是我不对,但是我要面对自己的本心,我也不能辜负了她。我只想让你放下过去,你就算不原谅我,也请你不要耿耿于怀。”
男人没来得及追上,叶灼华已然开车离去。周围都是看热闹的吃瓜群众,男人无可奈何,最后叹口气,灰头土脸的蓦然离开。
我猜那个男的可能是叶灼华的前男友,至于他们为什么吵架,发什么了什么,猜的再多也只是猜测。现在叶灼华已经不想看到我,我跟她已经没有任何瓜葛,这不是我该管的事。
摇摇头,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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