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一钱之费,既可为乡梓分忧,亦可博一份富贵之望,何乐而不为?”
“啪嗒。”
王瑞手中的毛笔,直直掉落在桌案上,染开一团墨迹。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脑子里嗡嗡作响。
水利彩票!
这是何等天马行空,却又似乎切实可行的想法!
将赌徒的侥幸心理,转化为建设乡梓的巨大动力?
此等奇思妙想,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王瑞颤抖着手,将整份策论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越看越是心惊,越看越是佩服。
卷中不仅有“以工代赈”、“水利彩票”这种惊才绝艳的宏大构想,更有诸多细节补充,例如如何定价,如何防伪,如何设立监察机构防止贪墨,几乎构成了一套完整的施政纲领!
“天才!旷世奇才!”
王瑞激动地站起身,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他恨不得立刻就揭开卷子上的糊名,看看写出这等惊天之论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可是,科举的规矩摆在那里。
在放榜之前,任何人都不得窥探考生的身份。
“罢了,罢了!”
王瑞强压下心中的激动,“此等绝妙文章,案首之位,非他莫属!等到揭榜那日,我定要亲自见一见这位大才!”
他小心翼翼地将这份卷子放在最顶上,用一方玉石镇纸压好。
……
城南的一处小院里,山羊胡正趴在床上,一个郎中正在给他肿胀的屁股上药。
冰凉的药膏敷上去,他疼得“嘶嘶”抽着冷气。
几个同伴也都在,一个个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徐兄,这口气,难道咱们就这么咽下去了?”
一个脸上有几道抓痕的士子不甘心地问。
被称为“徐兄”的山羊胡,本名徐良,他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咽下去?怎么可能!我徐良读了十年圣贤书,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可……可那个小子是知府的公子啊!”另一人担忧道。
“知府公子又如何?”徐良冷笑一声,“咱们动不了他,还动不了他身边那个十岁的娃娃吗?我看得清楚,那卢晚对他言听计从,显然那娃娃才是主心骨!只要把他收拾了,卢晚自然也就没了气焰!”
他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
“我已经派人去打听了,那娃娃叫宋河,是龙泉村一个染布坊人家的孩子,跟着村里的王秀才读了几天书,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竟也来考乡试。”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一个村里娃?”几人面面相觑,随即脸上都露出了鄙夷和凶狠。
“没错!”徐良咬牙切齿,“等我伤好了,就找几个街面上的混混,去‘请’那位宋小才子喝喝茶!让他知道知道,这青州城,不是他一个乡下泥腿子能撒野的地方!”
然而,第二天,他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回来了,脸色煞白,跟见了鬼一样。
“徐……徐兄……不好了!”
“慌什么!”徐良不耐烦地喝道。
“那……那几个小子……不……不只是是宋河…”
来人结结巴巴,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那个叫骂的,是知府公子卢晚,那个胖子,是青州首富墨怀仁的独子墨卿!那个高个子,是兵马都监李刚的长子李魁!还有那个最横的,是法曹赵万金的幼子赵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