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炳章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宋河身上。
十岁的娃娃?不配考案首?
他的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极为荒谬的感觉。
他没有理会卢晚,而是转向那几个士子,语气平淡地问:“你们,是因何断定,这名叫宋河的考生,就考不得案首?”
山羊胡以为知府大人是在为他们撑腰,连忙道:“大人明鉴!一群娃娃,能识几个字已是侥幸,谈何经义策论?”
“我等皆是为科场风气着想,不愿见此等侥幸之徒,玷污圣人门楣啊!”
他说完,还自得地瞥了宋河一眼,满脸的优越感。
然而,他没有看到,公案之后,卢炳章的脸色,已经冷得快要结冰了。
这些自诩为“读书人”的士子,根本不知道,他们口中那个“不配考案首”的少年,写出的那份关于青州水患的策论,已经被他这位主考官,列为了本次乡试的“绝密卷”。
那份策论里提出的构想,比如“以工代赈”、“水利彩票”,其眼界和格局,足以让整个大雍朝堂震动!
而现在,这群蠢货,正在当着他这个青州官员的面,肆意地贬低、侮辱那份策论的作者。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斗殴了。
这是对学正大人的眼光,对本次科举的公正性,最赤裸裸的挑衅!
“啪!”
卢炳章猛地一拍惊堂木,发出一声巨响,整个公堂都为之一颤。
“够了!”
他先是指着山羊胡等人,厉声喝道:“身为读书人,不思进取,却在背后妄议他人,言语刻薄,因口舌之争,引发斗殴,致使斯文扫地!来人!将这几人各杖二十,以儆效尤!”
山羊胡等人顿时懵了。
“大人!冤枉啊大人!”
“我们是受害者啊!”
然而,衙役们根本不给他们分辩的机会,直接拖了下去,很快,堂外就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处理完原告,卢炳章的目光,又落在了卢晚等人身上。
卢晚心里一喜,以为父亲这是在为他们出气。
谁知,卢炳章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一愣。
“至于你们!”
“年少轻狂,血气方刚,不知收敛!纵然事出有因,但当街斗殴,终究是触犯了王法!念在你们刚刚考毕,身心俱疲,此次暂不重罚。”
“都给本官滚回去,让你们的父亲,好生管教!若有再犯,数罪并罚!”
他挥了挥手,满脸厌烦:“退堂!”
卢晚等人被衙役“请”出了大堂,一个个都有些发懵。
卢晚想不通,为什么自己明明占理,父亲却还是当众训斥了他们。
他站在府衙门口的石狮子旁,愤愤不平地一脚踹在底座上,震得脚底板生疼。
“我爹怎么回事啊!”
他冲着宋河几人抱怨,“明明是那帮酸丁先动的手,咱们是正当防卫!怎么到头来,我们还得挨训?还让咱们的爹来管教?这叫什么事儿!”
墨卿在一旁摇着扇子,懒洋洋地说:“行了,卢大少,你爹那是秉公执法,没把你跟那几个倒霉蛋一样拖出去打板子,就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