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为国家发掘如此良才,是他这个县令的幸事!
就在这满堂喝彩,一锤定音之际,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幽幽地响了起来。
“李大人,下官……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话的,是通判钱林。
钱林年约四十,相貌普通,在县衙里一向不怎么起眼,为人处世,素以“稳妥”着称。
李恒心情正好,大度地一挥手:“钱通判但说无妨。”
钱林躬了躬身,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那份被交口称赞的试卷上,语气十分谨慎。
“大人,这篇文章确实是好,堪称绝品。只是……下官听说,知府卢大人的公子,今年也下场了。”
所有人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李恒脸上的笑意也慢慢敛去。
卢炳章?青州知府,他的顶头上司。
卢晚,卢炳章的独子。
钱林见李恒变了脸色,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便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卢公子才名远播,乃是官学中的翘楚。”
“这篇文章固然是惊才绝艳,可它的作者,很可能是一位籍籍无名的老童生。”
“咱们若是将案首给了一个老童生,却让知府公子屈居其下……卢知府那边,会不会觉得我们东阳县,不识抬举,有意怠慢了卢公子?”
“不识抬举”四个字,让李恒的后背瞬间渗出了一层冷汗。
他是个纯粹的读书人,满脑子都是圣贤文章,经世济民。
可他同样也是官场中人,深知人情世故,比任何文章典籍都来得重要。
得罪了自己的顶头上司,他这个县令还想不想干了?
王县丞等人也反应了过来,一个个噤若寒蝉,再也不敢多说半个字。
是啊,文章写得再好又如何?
难道还能比知府大人的面子更重要?
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老童生,去得罪手握他们乌纱帽的卢知府,这笔账,怎么算都划不来!
钱林见火候差不多了,又补充了一句,语气里充满了“善意”的提醒:
“大人,为官之道,在于权衡。一篇文章的好坏,是小节。”
“与上官的关系,才是大局啊。”
……
之后的几天,宋河过得相当惬意。
他和卢晚、李魁、赵雷、墨卿四人,早上结伴去考场,晚上一起回官学。
少了平日里课程的压力,几个少年郎的心态都无比放松。
宋河对自己的发挥很满意。
除了经义策论部分有些吃力,靠着系统临时抱佛脚得来的“青铜级”理解勉强应付,后面的诗赋和算学,他简直是降维打击。
尤其最后一门的算学,那些在其他考生看来如同天书的题目,在他眼里,比一加一等于二难不了多少。
他相信,一个案首,十拿九稳。
第五天,县试最后一科考完,李渔破例给他们放了一天假。
“都去松快松快吧,别绷着了。”
老探花捋着胡须,“不过只此一天,明日开始,准备府试!”
“好耶!”
李魁和赵雷当场欢呼起来。
五人勾肩搭背地冲出官学,直奔东阳县最繁华的南市。
赵雷家里有钱,出手最大方,见什么都觉得新奇,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