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闿和高定乘坐的船,也被一个浪头掀得几乎垂直。
高定死死抓着船舷,双目圆瞪,一股温热的液体瞬间浸透了他的裤裆,腥臊味弥漫开来。
他吓尿了。
当这艘船如奇迹般撞上对岸的泥滩时,原本的二十多人,只活下来不到十个。
“哈哈……哈哈哈哈!过来了!我们过来了!”
高定瘫在泥地里,又哭又笑,涕泗横流。
雍闿一屁股坐倒,胸膛剧烈起伏,贪婪地呼吸着对岸的空气。
他回头,望向波涛汹涌的江北,劫后余生的庆幸。
“太史慈!沈潇!你们等着!”
“此仇不报,我雍闿誓不为人!”
他们坚信,汉军绝对不敢,也绝对没有能力,渡过这道天堑。
从现在开始,他们安全了。
一行人拖着残破的身体,朝着南中腹地,那个传说中富饶安定的“世外桃源”——滇池,蹒跚而去。
他们不知道。
仅仅两天后。
泸水的北岸,出现了一支军队。
太史慈勒马江边,奔腾的江水在他眼前咆哮,他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将军,江水太急,战马根本无法泅渡,若是强行用船运,恐怕……”一名副将满脸忧色。
“无妨。”
太史慈的脸上却异常平静。
他想起了临行前,军师沈潇塞给他的那个锦囊,叮嘱他,遇到大江大河时方可打开。
他取出锦囊,打开。
里面没有神神叨叨的计策,只有一张图纸,和一行字。
图纸上画着一种古怪的“船”,由许多小船并排连接,上面铺满木板,形成一个宽阔的平台。
图纸的角落,标注着两个字——“浮桥”,后面还写着江上有大量瘴气,要服用瘴气丸。
同时还写着。
“船不行,就铺路。水上,亦可铺路。”
太史慈只觉得一股热流从心底直冲天灵盖!
水上铺路!
这是何等的气魄!
“传令下去!”太史慈高举图纸,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却传遍了整个前军。
“工匠营听令!”
“全军就地伐木造简单的船,同时也征用附近的船只,按此图,给我造一座能让大军通过的桥!”
沈潇军中的工匠,早已习惯了将“不可能”变为“可能”。
他们看到图纸的瞬间,眼中迸发出的不是困惑,而是兴奋。
接下来的五天,整个泸水北岸,变成了一个热火朝天的超级工地。
工匠与辅兵足有数千之多,他们在工头的嘶吼指挥下,伐木声、号子声、锤打声响彻山谷。
一棵棵巨木被放倒,一块块木板被刨平,一艘艘船只被铁索相连……
那是一种与蛮荒截然不同的,属于文明与秩序的强大力量。
五天后。
一条由上百艘不大的船只与无数木板构成的巨龙,横卧在了汹涌的泸水之上,将天堑,变作了通途。
当两万汉军将士,牵着战马,推着辎重,踏上这座浮桥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失语。
脚下,是坚实厚重的木板。
木板之下,是奔腾咆哮的江水。
一个士兵忍不住,狠狠跺了跺脚,那稳如平地的感觉,让他咧开嘴,无声地笑了。
“军师……真乃神人也!”
一名百战老兵抚摸着桥上的栏杆,喃喃自语,眼中满是敬畏。
这已经不是计谋,这是神迹!
太史慈站在泸水南岸,回望那座横跨江面的宏伟浮桥,心中对沈潇的敬佩,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
那位年轻军师的脑子里,到底装着一个怎样恢弘的世界?
就在这时,一名斥候自北方飞驰而来,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呈上最新的军令。
“太史慈将军亲启:”
“羊已入圈,无需再赶。”
“汝部可直抵滇池城下,三面合围,独留南门。”
“围而不攻,待我主力。”
“另,沿途宣我大汉仁德,安抚部落,对于没有抵抗的要少造杀戮。”
太史慈收起军令,眼中精光爆射。
围而不攻,待主力会师。
军师,这是要在滇池,毕其功于一役,与整个南中的叛逆,进行最后的总决战!
他猛地翻身上马,抽出腰间那口饮饱了敌血的环首刀,遥遥指向南方的大地。
“全军听令!”
“目标,滇池!”
“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