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志,则如无根之萍,无魂之木,纵有屠龙之术,亦不过是权贵门阀手中,一把用之即弃的刀!”
什么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些他从未听过的词汇,此刻被沈潇用一种他完全能理解的方式,剖析得淋漓尽致!
“元直兄!荆州刘景升,名为宗亲,实为守户之犬,只知坐谈,不知进取!蔡瑁张允之流,更是只知党同伐异、吸民膏脂的冢中枯骨!”
“你留在此地,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将这一身经天纬地之才,为这些腐朽之人陪葬,最终化为一抔黄土,与草木同朽吗?”
“此路,艰险万分,天下诸侯,唯我主玄德公,心怀万民,愿走此路!”
“而能助他走通此路的,也唯有你我这般,不甘于一身才学明珠蒙尘,不甘于这天下万民沉沦苦海之人!”
“你的志向,究竟是襄阳城中那点师友情谊,还是要随我等一起,去重塑这崩坏的乾坤!”
一番话,如醍醐灌顶,如洪钟大吕,彻底击溃了徐庶心中最后一道名为“犹豫”的防线!
是啊!
我徐元直,十年磨一剑,学得屠龙术,难道就是为了在这小小的襄阳城中,看蔡瑁这等人的脸色,了此残生吗?
什么师友情谊,什么乡党……
在这“重塑乾坤”的煌煌大志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留在刘表治下,一身才学,终将埋没!
“当啷!”
长剑坠地,发出清脆而决绝的响声。
徐庶的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与光亮!
他猛地转身,朝着城中水镜山庄的方向,深深地,长长地作揖。
“老师,弟子不孝,不能侍奉左右了。”
“然,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一拜之后,他再不回头,大步流星地冲进里屋,将早已被惊醒、满脸惶恐的老母亲,小心翼翼地背在了自己身上。
“走!”
他对着沈潇、甘宁等人,重重地吐出一个字!
……
东门。
喊杀声渐渐平息。
张允站在城楼上,看着空空如也的城下,只留下一片狼藉和百余具蔡军士卒的尸体,气得浑身发抖。
“人呢?那白袍的和那锦袍的呢?跑哪去了!”他一把揪住旁边副将的衣领,疯狂咆哮。
“将……将军,他们……他们,杀了一阵,就……就退了,根本不跟我们死战……”
“废物!一群废物!”张允一脚将副将踹翻在地,兀自气得跳脚。
就在此时,一名亲兵神色慌张地从城下冲了上来,连滚带爬地跪倒在地。
“将军!不好了!蔡……蔡府……出事了!”
张允闻言,脑子“嗡”的一声,仿佛被一柄重锤狠狠砸中。
……
蔡府。
当蔡瑁带着大批兵马,暴跳如雷地冲进囚禁着徐庶母子的偏僻院落时,只看到了满地的狼藉,和一扇对着漆黑水道洞开的后窗。
人,早就不见了!
一个管事连滚带爬地来报:“主公!不好了!府库……府库里那批准备送去江东,用以和士族交换支持他蔡家在江东利益的蜀锦……全……全没了!”
人财两空!
更重要的是,他筹谋已久的联袁制刘(表)的计划,也随之付诸东流!
“啊——!”
奇耻大辱!这简直是把他蔡德珪的脸,按在地上,用沾满泥的鞋底,狠狠地来回摩擦!
蔡瑁气得眼前发黑,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好一个沈潇!好一个刘备!
“封锁!立刻给我封锁荆州全境所有水陆要道!”
蔡瑁的咆哮声,在襄阳城的夜空中回荡,充满了无尽的怨毒与杀意。
“传我将令!给我挖地三尺,也要把沈潇和那些叛徒给我抓回来!”
“生死无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