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是随口说的,还是意有所指?
是说给小唐听的,还是……说给他听的?
换新?
那他呢?
他之前那些“不行”的嫌疑,那些差点走到离婚边缘的危机……是不是也算是一种“考验”?
他现在还好端端地躺在这里,陈佳怡还亲自给他做手术,这是不是意味着……
他,周景澄,勉强算是……通过了组织的考验,没被“换新”?
这个念头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击中了刚才因为打麻药而绷紧的神经,带来一丝劫后余生般的小得意。
他甚至觉得手心那木木的感觉都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可这得意没持续几秒,就被焦躁取代了。
她们怎么还在聊?
不是要做手术吗?
他感觉自己在手术台上已经躺了快一个世纪,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
那两句简单的闲聊,在他听来,漫长得像开了0.5倍速播放。
他终于忍不住,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和催促,开口打断了她们看似无止境的“家常”:
“咳,”周景澄清了下嗓子,
“……不手术了吗?”
他这话问出来,自己都觉得有点傻,
可他就是想听听陈佳怡跟他说句话,随便什么都行。
陈佳怡闻言,转过头来看他,眼神平静无波,只回了两个字:
“等下。”
等下?
这还能“等下”的?
周景澄脑子里开始胡乱琢磨,这个“等下”是不是还有什么深意?
是麻药还没完全起效?
还是有什么突发情况?
还没等他想明白,陈佳怡已经转过身,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尖尖的,开始一下下戳他手心的皮肤。
角度还挺刁钻。
奇妙的感觉出现了。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个尖锐物体的触碰,甚至能分辨出她戳刺的力度和角度,
但是,那种本应随之而来的疼痛,却彻底消失了。
触感清晰,却失去了“疼”的属性。
就像……就像在碰一层厚厚的,不属于自己的老茧。
“不痛,”他老实回答,顿了顿,又补充道,“但有感觉。”
“知道了。”
陈佳怡点了点头,收回手,目光转向小唐,递过去一个极短的眼神。
准备好迎接一场硬仗的周景澄,发现自己好像白准备了。
他只能靠眼珠有限的转动,和耳朵捕捉到的细微声响,来拼凑手术的进程。
陈佳怡的身影在他视野上方沉稳地移动。
他听见极轻微的器械触碰声,感觉自己的手被很专业地调整了一下位置,固定得更妥帖。
接着,似乎有什么冰凉的金属边缘,极快地从他掌心的皮肤上划过。
……这就开始了?
他甚至没来得及品味出什么感觉。
原来打麻药才是整个流程里最轰轰烈烈的环节,真到了动刀的时候,反而安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