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澄想从小唐眼里找到点流程说明或者风险提示,但未果。
小唐的眼神很兢兢业业,带着刚上临床的医生特有的那种认真,
甚至还有一丝……好奇?
他只好把视线微微移开,落在无菌洞巾那片绿色的纹理上,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开始分析,
这固定手法倒是标准,受力点也均匀……
这个念头刚闪过,掌心里就毫无预兆地刺进一记锐痛!
他猛地吸了口气,脸颊肌肉瞬间绷紧,被按住的手不受控制地想要蜷缩,却被小唐更用力地压住了。
此刻无比庆幸,甚至在心里默默感谢陈佳怡那个英明神武的决定,让小唐按住他的手。
“推药了,忍一下。”陈佳怡的声音依旧平稳。
痛感还没消散,一股带着压力的凉意就顺着针尖顶了进来,在他手心的肉里撑开,蔓延。
又胀又麻!
这感觉比刚才那一下偷袭还难受。
都说十指连心,验个手指血也不过像蚊子叮一下,按理说手心这点痛根本不算什么。
可理论归理论,现实很骨感,
可这手心……实在太敏感了。
平时陈佳怡的无意间扫过,那痒意都能让他从腰眼窜上一股酥麻直冲大脑,
更别说现在这么细的针头结结实实地扎在里面,还不停地往里推药。
这麻药是论斤打的吗?
还没完?
他感觉自己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他闭上眼,纯粹靠着身体本能的那股韧劲儿,准备硬扛过去。
可这感觉太具体了,完全不受意志控制。
就在他以为快要结束的时候,那针尖竟然在他肉里极轻微地调整了一下角度!
周景澄的呼吸一滞,额角有点冒汗。
这打麻药……步骤这么复杂的吗?
他感觉自己对手掌的掌控正在迅速流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陌生的,木木的厚重感。
终于,针头抽了出去。
周景澄暗自长长地松了口气,绷紧的肩背微微塌陷。
那只手现在像是临时借来的,沉甸甸地搁在托板上,只剩下麻药生效后那种迟钝的麻木。
“可以了。”陈佳怡说。
小唐松开了手,退开一步。
手心的木然感越来越明显,
周景澄以为,麻药打完,接下来就该是手起痣落的正戏了。
他甚至在脑子里已经预演了一遍刀刃划开皮肤的触感,
当然,是在不疼的前提下。
可等了几秒,预想中的操作并没有到来。
他忍不住抬眼偷瞄,却见陈佳怡只是在一旁整理器械,而站在对面那个叫小唐的规培医生,居然……跟陈佳怡聊上了?
“陈老师,”小唐的声音带着点苦恼,
“我今晚居然还要跟着值夜班,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再这么下去,我男朋友估计真要被我吓跑了。难道真的要我们俩相依为命吗?”
周景澄心里咯噔一下。
在这种时候,在这种地方,聊这个?
他竖起了耳朵。
然后,他听见他家陈医生用一种他非常熟悉带着点无所谓的语气接话,
“正好考验考验你男朋友的意志力。经不起考验的,换了也不可惜。”
周景澄心头莫名一跳,像被刚刚的麻醉针头扎了一下。
这两句话在他脑子里自动循环播放,还自带分析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