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澄看着卧室门,眉头紧锁,
“家里有退烧药吗?”
“有。泰诺、芬必得、乐松,三种,吃哪个?还是随便吃一个?”
周母没直接回答,反而追问:“佳怡吃过东西没?”
“就吃了两口昨天的鸡翅,估计其他没吃。”
“吃泰诺。”周母指令清晰、
“再去弄个冷毛巾给她敷额头,能舒服点。
我告诉你,退烧药都是治标不治本,吃了发汗,体温暂时下去,药劲儿一过还得烧上来。
你趁她一会儿精神稍微好点,必须带她去医院,听见没?”
周景澄应下:
“知道了。”
“算了,我不放心,我过来一趟……”
“不用。”周景澄立刻阻止,
“万一是流感,交叉感染就不好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最终传来周母带着担忧的妥协:
“……也行。有事就打电话。”
周景澄端着温水和掰好的药片回到床边。
“陈佳怡。”他叫她的名字,声音不高,试图唤醒她。
床上的人毫无反应,只有沉重滚烫的呼吸。
他稍稍提高音量,又喊了一声:“陈佳怡?起来把药吃了。”
陈佳怡只是在枕头上难受地蹭了蹭,眉头紧紧锁着,干燥起皮的嘴唇里溢出模糊痛苦的呓语:
“……痛……浑身都痛……不想吃……”
看着她因高烧而痛苦蜷缩、意识不清的模样,周景澄心里那根紧绷的弦,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拨动了。
焦急、无措、还有密密麻麻的心疼瞬间淹没了他。
他俯下身,凑近她滚烫的耳边,一种从未有过的、柔软而焦灼的语气,
“宝宝……”
这两个字让他自己都怔了半秒。
但看着她痛苦的神情,他立刻将这异样抛诸脑后。
他继续用那种哄劝的,甚至带上了不熟练的叠词语气,
“宝宝乖~~我们张嘴,把药药吃了好不好?”
他轻轻抚开她额前头发,
“吃了药药,人就不痛痛了。”
说完,他不再犹豫。
一只手小心地探到她的颈后,另一只手托住她的背,用尽全力气般,
轻柔地将她扶抱起来,让她整个人虚软无力地靠在自己怀里。
她的头歪在他的肩头,滚烫的呼吸喷在他的颈窝。
或许是那声陌生的“宝宝”穿透了昏沉的意识,
或许是极致的温柔本身就有力量。
陈佳怡紧闭的眼睫颤动了几下,虽然没有睁眼,
但紧抿的嘴唇微微松开了一条缝隙。
他将药片小心地送入她微张的唇间,立刻将水杯凑近。
“宝宝,张嘴,喝点水。”他低声引导着。
他紧张地看着她的喉咙,直到看见她做了一个微弱的吞咽动作,
周景澄悬着的心才落下一半。
他一手仍揽着她的肩,另一只手轻轻放下水杯,
静静抱了她一会儿,感受着怀里这副躯体的滚烫和脆弱。
然后,极其缓慢地将她重新平放回枕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