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来。多尔衮命令道。
乌云格格怯怯地递上荷包——上面绣着一对交颈鸳鸯，针脚细密，显然是花了心思的。
给……给贝勒爷的。她声音细如蚊蚋，听说您常去军营，可以装些……
多尔衮突然暴怒，将荷包扔进火盆：谁要这些没用的东西！
火焰吞噬了绣品，乌云格格跪在地上，肩膀剧烈抖动。多尔衮粗暴地拽起她，却在看到她泪流满面的脸时怔住了——那一瞬间，他不仅看到了阿木泰，还看到了蓝月，看到了晓薇，看到了莫胜男……
查攀安，你还要伤害多少人才够？记忆中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多尔衮踉跄后退，头痛欲裂。乌云格格惊慌地扶住他：贝勒爷？您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妾身这就去传太医……
他甩开她的手，夺门而出，在冰冷的月光下狂奔，直到精疲力竭地跪倒在河边。水中倒影里，他看到的不再是意气风发的十四贝勒，而是一个被诅咒折磨的可怜虫。
这就是你们想要的吗？他对着虚空怒吼，看到我痛苦，你们就满意了？
回答他的只有呼啸的北风。
翌日清晨，多尔衮回到府邸，发现乌云格格彻夜未眠地等他，桌上摆着热了又热的早膳。见他回来，她立刻迎上前：贝勒爷，先喝碗热汤暖暖身子……
多尔衮盯着她憔悴的脸，突然问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明知道我……
乌云格格打断他：因为妾身是您的福晋啊。她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从嫁给您那天起，妾身的命就是您的了。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多尔衮记忆深处的某个匣子——前世，蓝月也曾说过类似的话。当时他是怎么回应的？对了，他嘲笑她天真好骗，然后调头就上了莫胜男的床……
多尔衮胃部一阵绞痛，跪在地上干呕起来。
贝勒爷！乌云格格慌忙扶住他。
滚开！多尔衮推开她，却在看到她受伤的眼神时后悔了。他艰难地爬起来，低声道，我没事……你去休息吧。
从那天起，多尔衮开始刻意疏远乌云格格。他早出晚归，有时干脆宿在军营。但每当他回府，总能看到热腾腾的饭菜和叠得整整齐齐的干净衣物。乌云格格像影子一样安静地照顾着他的生活，从不抱怨。
天聪六年春，皇太极突然召多尔衮入宫。
十四弟，朕准备亲征察哈尔，你随行。皇太极把玩着一把精致的匕首，听说你最近与正白旗的几个佐领走得很近？
多尔衮心头一紧，表面却不动声色：不过是些寻常往来，大汗明鉴。
是吗？皇太极突然将匕首掷出，擦着多尔衮的耳边钉入身后立柱，记住，朕能给你，也能收回一切。包括……你府上那位科尔沁的福晋。
多尔衮背脊发凉，他知道这不是空言威胁。回府后，他破天荒地主动去找乌云格格。
大汗要亲征察哈尔，我需随行。他生硬地说，你……好好照顾自己。
乌云格格正在为他缝制新的战袍，闻言手指一颤，针尖刺破指尖。她将流血的手指含入口中，含糊道：妾身明白了。贝勒爷……一定要平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