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二十三年冬,西苑万寿宫的丹房内青烟缭绕。朱厚熜——如今已三十八岁——枯瘦如柴的手指颤抖着捏起一枚金丹。对着烛光,他能看到丹药表面泛着的诡异的蓝色光芒,那是蓝月特意添加的,据称能增强药效。
丹药入喉,朱厚熜长舒一口气,靠在龙纹引枕上等待药力发作。铜镜中映出他的脸:曾经清秀的容颜如今布满蛛网般的红纹,从衣领里一直蔓延到太阳穴,像一张逐渐收紧的网。
陛下,严阁老在殿外候着呢。太监李芳轻手轻脚进来禀报。
朱厚熜勉强睁开眼:
严嵩躬身入内,虽已六十五岁,却精神矍铄。他手中捧着一叠青词——这是朱厚熜近年来的新癖好,要求大臣们用华丽骈文撰写祭天表章。
臣谨呈《冬至贺表》,恭请圣览。严嵩的声音温润如暖玉,与夏言等直臣的铿锵截然不同。
朱厚熜随手翻阅,那些华丽辞藻让他昏沉的头脑稍感愉悦。自从三年前符文开始向面部蔓延,他越发厌恶见人,朝政多交由内阁处理。而严嵩最擅揣摩上意,所写青词字字合他心意。
严卿平身。朱厚熜难得露出一丝笑意,夏言前日上的折子,说俺答汗又犯大同,卿以为如何?
严嵩不急着回答,先是从袖中取出一个小锦盒:臣闻陛下近日寝食不安,特寻得西域安息香,有宁神之效。
朱厚熜接过锦盒,嗅到一股甜腻香气,顿觉脑中刺痛减轻几分。他知道这香必有古怪,或许掺了鸦片之类,但此刻哪还顾得了许多?
俺答之事……严嵩见皇帝神色舒缓,这才娓娓道来,不过是蛮夷小扰,已命仇鸾加强防备。夏言小题大做,恐是想借边事邀名……
朱厚熜胸口突然一阵绞痛——这是诅咒在警告他,严嵩在进谗言。但比起往日,这疼痛已轻了许多。这些年他发现,当自己昏聩糊涂时,诅咒反而会平静些。
严卿所言极是。朱厚熜强忍不适,传旨:夏言妄言边事,罚俸半年。
严嵩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更深地弯下腰:陛下圣明。
待严嵩退下,屏风后转出晓薇。四十二岁的她依旧美丽,只是眼角添了几丝细纹,衬得那双眼睛更显凌厉。
查攀安,你明知严嵩是奸臣,却还听信谗言?她的声音如冰刀刮过朱厚熜的耳膜。
朱厚熜苦笑:朕能如何?每次朕想振作,就痛不欲生……他掀起衣袖,露出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符文,现在连脸上都是,你让朕如何上朝见人?
晓薇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抚上朱厚熜的脸。那触碰竟带着几分温柔,让朱厚熜一时恍惚,仿佛回到多年前他们初遇时。
知道吗?晓薇轻声道,严嵩是我们为你精心挑选的奸臣。
朱厚熜如遭雷击:什么?
蓝月用星象引导他接近你,莫胜男用锦衣卫为他扫清政敌,而我……晓薇指尖划过朱厚熜脸上的纹路,确保你离不开他献上的安神香
朱厚熜浑身发抖,不知是愤怒还是恐惧。原来严嵩专权,竟是诅咒的一部分!要他眼睁睁看着奸臣祸国,却无能为力……